——這樣的創世紀,完全不同中國的盤古開天闢地,或者基督教的上帝造世界。這是一種是最質樸的陰陽觀念,元氣飽滿,思維簡單而單純,可謂是名副其實的“思無邪”。在這種清澈的目光中,“性”本來就是順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事。值得一提的是,日本的第一任天皇神武天皇所娶的皇后,芳名便是“女陰”。據說其父見其母,興奮之下化為丹箭,射入對方陰中,對方懷孕,產下的女孩,就叫“女陰”了。

因為這樣的源流,相對來說,日本的性觀念“禁區”就要少得多了,甚至在某種程度,還是快樂的源泉之一。光源氏是紫式部的《源氏物語》中的一個人物,這位平安時代的武士一輩子風流倜儻,他就像蟬吮吸著樹漿一樣,吮吸著人世間的情與欲,然後,又像蟬一樣生命短暫。紫式部顯然是很留戀這樣的“色”的,也如此,筆下滿是哀怨,滿意惆悵。日本的文學一直是情慾旺盛的,無論是平安時代的《源氏物語》、《枕草子》,還是江戶時代的《好色一代男》、《好色一代女》,哀傷婉轉的基調中,男女之事如櫻花般粲然綻放,又如櫻花般頹然敗落。空與寂,一直是日本文化的核心,這樣的世界觀,使得島國文化始終有一種及時行樂的成分,性愛是娛樂也是遊戲,像霧像雨又像風。

也難怪日本會出現大島渚了,也會出現《感官世界》這樣連西方人看起來都瞠目結舌的電影。大島渚們也是有著“臨終之眼”的,在他們看來,性慾的高潮,就是櫻花開放之時。既然櫻花如此美麗動人,並且短暫,幹嗎不能將鏡頭對準它們,以發現它們的內在之美呢?於是,日本電影中常常會出現這樣的畫面:古舊的木屋,紙拉門,燈光昏暗,身穿和服的武士髮髻高簪,一個影子款款地走過來,小貓一樣呆在一旁;男子“哼”了一聲,女人便靜靜地爬了過來,溫順地服侍著男人……日本女子似乎一直有著A面和B面,著衣時溫順、羞澀、淡雅,衣服一褪,便成為一個開放的母獸。日本人是很難理解“柏拉圖”似的愛情的——即使是《失樂園》中自殺的男人和女人,死前,還要將自己的肉體緊密相聯——只有日本,才有這種極端的情慾,如《感官世界》中阿部定那著名的剪刀一剪。

說明日本性觀念開放的,還有一個現象,那就是日本AV產業的奇特發展。近年來日本AV發展神速,已成為超越動漫的一個產業了。這種色情小電影一開始就不躲躲閃閃,他們旗幟鮮明大張旗鼓地進行宣傳,每年還進行各種各樣的評獎;那些AV女星,紅火得也如電影明星似的。日本人的行為總是讓人咋舌,這一點,日本又與西方不一樣了。不一樣的根源還在於觀念和文化——對於在這方面的“成就”, “無恥近乎勇”,西方人都自愧不如。

當年,今村昌平曾給小津安二郎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副導演。對於小津,今村昌平一直保留著自己的看法。他曾批評小津的電影過於“官方化”,意思是指小津的電影從不表達人的慾望、個性和私人生活。這也難怪,小津電影中的人物一個個都像人世間的樣板一樣,善良、虔誠、責任、謙遜。跟著這樣的“佛”在一起工作,那非得把不羈的今村昌平給憋死不可。各人有各人的法門,很難說高低貴賤的。在我看來,小津是“佛”,今村同樣也是佛。“不二法門”,說的就是如此。

前幾天讀奧修,感覺特別好的一句話就是:春來草自青。細細地想,這一句話的好在於,不僅僅是其中的禪意,似乎句子本身也如青草一樣,能夠慢慢地隨風生長。

性也是見風長的一種東西。我有時痴痴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