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看著她,“璐璐,你臉色不好,還是我守著好了。”

她搖頭,“您別跟我爭了。看樣子爸爸得住院,您回去收拾點兒衣物什麼的,明天帶過來。我明天上午還有課,不能請假的話,白天就只有您守著了。先回去休息吧。”

聶謙並不說什麼,帶了王阿姨出去。

“璐璐,你這個不中用的爸爸又給你添麻煩了。”甘博勉強睜開渾濁的眼睛,有氣無力地說。

“什麼叫添麻煩?當爸爸的用得著這麼跟女兒說話嗎?”甘璐在床邊椅子上坐下,強打精神安慰他,“別說什麼了,睡吧,覺得不舒服的話,馬上跟我講。”

甘博合上眼睛,呼吸卻並不算平穩,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甘璐呆呆看著父親。他的面孔蠟黃發黑,嘴唇灰白,憔悴得彷彿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不止,讓她止不住鼻子發酸。她只得強令自己停止胡思亂想。

藥液緩慢地一滴滴落下,流淌進輸液管,這個單調的情景似乎有點兒催眠效果。她也不知道自己接近無思無慮、心底一片空白地坐了多久,聶謙回來了,不聲不響拿件風衣披到她身上,然後拉過一把椅子,坐到她身邊。

“你回家休息吧,不用陪我。”

“出了什麼事?”

“我應該早點兒想到的,王阿姨哪兒管得住他。唉,他的酒癮大概一直也沒真正戒掉,我太大意了。”

“你又來了。你父親是成年人,做過一次手術後,應該清楚地知道酗酒的後果,你用不著這麼自責吧?”聶謙皺眉,“而且我也不是說你父親,我是說你。你剛才那個樣子,實在很反常。你十七歲的時候,你爸送到醫院就動手術,情況比現在還危險,也沒見你失態。”

甘璐抿緊嘴唇不語。

“這麼說,我猜得沒錯,你還真是傻到完全不知道你先生的身家?”聶謙沉下臉看著她。

“你怎麼猜到的?幹嗎不和別人一樣猜我低調?難道我平時表現得不像一個低調的、喜歡錦衣夜行的人嗎?”甘璐臉上再度出現那個自嘲的表情。

“他為什麼這樣瞞著你?就算不想讓你染指他的財產,也可以做婚前財產公證,甚至訂立婚前協議。搞得這麼神秘,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不是每件事都有一個充足的理由,其實大部分時候,理由不過就是一種藉口罷了。”甘璐脫口而出,卻馬上後悔了。她想,拖前男友來幫忙,雖然是情非得已,也已經算是過分了,再這樣對著前男友控訴老公,未免有些別的意味。

聶謙完全沒理會她的悔意,“我一向認為,你是那種一定會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好好的人。”

“我也這麼以為過。”甘璐只覺得意興索然,“有人跟我說,人強不過命,我當時還不客氣地笑了她呢。算了,不說這個了。你明天也得上班,回去吧,今天麻煩你了。”

“你臉色太差,去那邊床上躺著。我照管完了輸液,叫護士拔了針再走。”他挑起眉毛制止住甘璐的推卻,“行了,不要再跟我客氣了。你還要照顧你爸爸,總不能自己先垮掉吧。”

甘璐根本沒有睡意,但的確覺得腰痠背痛,全身無力。她沒有再客氣,脫了鞋子,躺到旁邊一張病床上。身體一旦放平,疲乏感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她再也不想挪動一下。聶謙將風衣搭到她身上,她甚至連開口說謝謝的力氣都沒有了。

當然,十七歲時,她面臨過同樣的事情。可那時她生活中遇到的最大困難不過是考試成績不盡如人意,再怎麼孤立無援,她也有足夠的精力去應對。

現在她有了足夠的閱歷,根本不用發愁金錢。她也能斷定,只要她打一個電話,尚修文肯定會盡快趕過來,接過她的擔子,讓她好好休息。

然而,她就是沒法讓自己放鬆下來,這些天她的心已經如同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