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慧趕到時,藏經閣首座白龍剛為白象用完了藥,就親自迎了出來,稽手一禮,“方丈駕到,不知有何要事!”

廣慧忙還禮,“弟子參見大師伯。不知白象師伯的傷勢可好些了?”

若是關天養在此,定然會奇怪:這個看上去年歲與他差不多的少年僧人怎麼可能是藏經閣的首座,大慈悲寺白字輩排行第一的高僧大德?

從外表來看,白龍確實與十多歲的少年僧人沒有任何的區別,唯獨眼裡溫潤和厚、包容智慧的光華絕不是十多歲的少年能夠擁有的。與關天養一樣,白龍身量不滿七尺,略顯瘦弱,但精神極好,不論何人看著他,總能感受到洋洋的明意,恍若經歷了漫長的寒冬,終於迎來了春日和暖的陽光,說不出的舒服。說起話來,聲量清脆,有如銅鈴搖曳,哐哐噹噹,悠揚動聽。

“已無大礙!”白龍將廣慧讓入閣內小廳,廣思奉上茶來。廣慧取出方天戈的書信呈上,“大師伯請看,這是紅蓮宗宗主方天戈寫給白象師伯的親筆信,著護法班師古送來的!”

白龍展開信看了,旋就笑道:“這個方天戈還像當年一樣特立獨行。”將信遞還給廣慧,“不知方丈是什麼意思?”

廣慧道:“班師古眼下正候在知客院等著回信。依弟子之見,不回親筆書信,只回個口信!”

“口信?”白龍似有些不解。

“若是回覆親筆書信,不免顯得本寺太過於忌憚他方天戈了。若是不回,又未免太過於失禮,傳將出去落人笑話。是以弟子覺得只回口信為上!”

“這口信又該如何回呢?”

“弟子正是有些躊躇,這才前來請教大師伯和白象師伯!”

白龍沉吟不語。廣慧便以為他不贊同,心下也就越發的犯難,“不知大師伯以為如何措置更為得當?”

白龍展顏一笑,“這封信看似只有兩三句話,其實含義深遠,須得細細推敲。若是貿然回覆,驢頭不對馬嘴,那才落人笑話。”

廣慧何嘗沒有看出信裡別藏深意呢?可是在來藏經閣的路上,他幾回思量,也沒有品透其中的關鍵,這才越發的犯難。白龍這番話無疑說到他心上去了,頓時點頭道:“大師伯所言何嘗不是?只是信中語焉不詳,如何回覆,才能對得上這馬嘴呢?”

白龍搖頭笑道:“我倒是不通得很……”正說到這裡,一臉倦色的白象走了出來。廣慧雖已暫代方丈之職,但白象畢竟是師伯,他也得站起身來行禮。落座之後,白象看了書信,便嘆起了氣來,神情很是凝重。

廣慧頗覺驚異,“師伯可是有犯難之處?”

白象道:“你到底是沒有跟方天戈打過交道,也難怪看不懂他的信。這封信雖只有兩句話,所表達的意思卻複雜得很。‘目下局勢動盪,稍有不慎便將引發一場空前浩劫’指的就是龍鱗與通天鑑之爭了,他這是在借題發揮,指明當下局勢不穩得很,各方博弈,本寺也是萬不能置身事外的。數千年來,本寺與紅蓮宗互為攻伐,死傷不知凡幾,仇怨結得可謂是山高海深。而每一次攻伐,都致使修行界動盪不安,許多門派都卷將進來,最終又都避免不了兩敗俱傷。眼下局勢危若累卵,我們兩派若再起紛爭,當真就會天傾地覆,別說是十餘萬修行者難逃大劫,便是普通百姓也會受到波及。信中雖一字未有提及,卻是句句皆要本寺放了千葉之彌,要不然方天戈就會盡起紅蓮宗前來相攻……師兄,你怎麼看的?”

白龍嘆了口氣,“我真想不明白,方天戈是哪來的底氣?近三百年來,紅蓮宗與玄武宮惡戰了多少回,折損了多少精銳?拿什麼來跟我們叫板呢?”

廣慧實在不曾料想到只有短短兩三句話的信裡竟藏著這許多文章,不免對這個從未會過面的大魔頭生出幾許佩服之心了,“兩位師伯,依弟子之見,千葉之彌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