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寢室裡與同學們談論時事的私下論辯中,或者在網站的論壇上,曾經多少次慷慨激昂地高喊過正義的口號,卻從來沒有為正義付出過真正的行動。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為正義付出行動是多麼艱難和多麼危險,難怪大家都喜歡高喊口號。

原來,見義勇為的時刻總是充滿了艱險與煎熬,搞得不好可能要付出血的代價,完全不象在網站論壇上討論一樁醜聞那樣,可以從容不迫地去明辨是非曲直,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揮灑自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寧馨握著手機在焦急地等待楚天舒的訊息。

此時,整層樓的各個房間裡鼾聲四起,不少的大媽阿姨紛紛說起了夢話。

“兒子,媽給你買房子,買車……”

“我做部門經理了,年底我就有錢了……”

“挨千刀的,你嫌棄老孃老了,等我有了錢,我也去找小白臉……”

這一天,寧馨緊張而又焦慮,她強打著精神不讓自己睡過去,終於在一點半左右,握在手裡的手機震動了幾下,她捂在包裡偷看了一看:“我出發了!”

楚天舒等在如意小旅館裡的房間裡,發現屋裡窗外都已漆黑一片。他抬腕看了看他的夜光手錶,時針正指向凌晨一點十五分。他又繼續躺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直到確認已經夜深人靜了,他給寧馨發了條簡訊,開始行動了。

他一骨碌坐起身,走下床,來到窗前。

小旅館下面這條熱鬧的街道上的店鋪已全部關門,只有幾盞破舊的路燈懶洋洋地亮著,鰲頭鎮畢竟不是大城市,沒有燈紅酒綠的夜生活和二十四小時服務的快餐便利店,現在忙了一天的客商們早就進入了夢鄉,周邊已是萬籟俱靜。

雖然情緒緊張,但楚天舒還是保持著沉著與冷靜,不再像當初和冷雪在秀峰山遇險那麼慌張了,經歷過上一次的死裡逃生,他似乎對於生死看得更淡了,對自己深思熟慮的行動也平添了許多的自信。

楚天舒帶上登山揹包悄悄出了房間門,他知道這一去不可能再返回旅館了,多交的一天住宿費就算白白便宜了風騷老闆娘了,只要把黎萌順利地帶回去,所獲得的遠非金錢所能衡量的。

他張望了一眼,看見傍晚買的摩托車還鎖在小旅館門口。

穿過旅館燈光昏暗的走廊和樓梯,楚天舒在通往樓頂的鐵門前停住了,他從登山揹包裡取出一把鋼絲鉗,鉗住小掛鎖用力一擰,這偽劣的鎖頭就脫開了,他輕輕拉開了鐵門,上去之後又輕輕帶上,壞了的鎖頭還依舊掛在插銷上。

楚天舒伏下身子,貓著腰迅速透過樓頂的開闊地,竄向靠近空置房的圍欄旁。

此刻接近凌晨兩點了,正是人們睡眠最香的時候。

樓頂上空星光點點,一彎新月孤懸在深邃而寂靜的夜空。

楚天舒在黑暗裡輕輕越過了樓與樓之間不到一步寬的距離,這是早觀察好了的。

遠遠的,談老闆家的那幢的水泥樓房上,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清晰,包圍在它四周的大樹一片蔥綠,隨著微風在夜色中搖曳擺動,那一張個塗有夜光漆的紙片在樹影中忽隱忽現。

這是楚天舒早已謀劃好的。

一大片的民房擠成一團,樓與樓之間形成的小巷複雜曲折,困在裡面行走一時很難尋找到前往女員工公寓的路徑,萬一走入死衚衕,那就前功盡棄了。

可是,在樓頂上則不一樣,居高臨下,只要奔著預先設定好的目標前行,不僅快捷,而且絕對迷失不了方向。

楚天舒蹲在黑暗中,用夜光望遠鏡朝遠處的小亮點瞭望了一番,確認了線路之後,他收起望遠鏡,在鄰近小旅館的空置樓的欄杆上貼上了一張塗有夜光漆的紙片,然後把鋸斷了的麻醉槍抓在手上,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