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輕嵐不想多說,於是垂頭忖思,走到房門口的封棲雲卻又回過頭來。

“對了,我讓紫莉幫忙煎了藥,一會兒她會端進來,你喝完就趁早休息吧!”

說完,便出了門。

然而坐在床沿的封輕嵐卻墜進了冥想,他回想起這些天來的一切。

打從自副相府回來,他和紫荊之間就好象因為“什麼”,而起了奇妙的變化。

紫荊不就是活潑、聰敏的紫荊嗎?

他……卻怪異地打心底避著她。

或許不該說“避”,該說兩人之間隱隱有著“相斥”的感覺,或許會來得貼切點。

難道這全是因為那盒中兩顆舍利子的緣故?

當天,他居然會為了紫荊碰觸舍利子而失了理智……他非但對她怒斥,甚至還使了蠻力將她拉傷!那些肯定不會是他的本意呀!他卻為何自然而然地生出這樣的反應呢?

理不清!他真的理不清這之間的關聯。

而且那夢那場突如其來的夢,甚至還一連糾纏他後來的數日,讓他幾乎以為自己是為守護舍利子而來——也讓紫荊由一個善良、無心機的娃兒,成了覬覦舍利子,也就是欲破壞他命定重責的……“異類”——他腦海裡賭誓要連根剷除的異類!

揉著額角,封輕嵐不禁為連日來夢境中的寓意感到心寒。

但,夢畢竟只是夢的,不是嗎?

為了這種無憑據的東西,而傷害了兩人之間的感情,不是十分可笑?

是可笑!他搖頭嘆息。

等會兒紫莉進來,他該要為自己這種可笑的行為道歉了。

“咿呀——”

說人人到,就在這時,紫荊推門而入。

見封輕嵐立刻抬眼,且情緒不明地望著自己,紫荊的目光反應地選擇迴避。

“藥紫荊擱著了,嵐大哥趁熱喝,涼了會更苦的。”

她將藥碗擱在茶几上,便準備出門,可封輕嵐卻叫住了她。

“紫荊。”

“啊!”沒有預期,她怔了一下。“嵐大哥……還有什麼事?”

“咳……你過來。”

“……”

他喊她過去,是有什麼話想跟她說嗎?

其實他主動對她開口,說驚訝並不然,因為這其中還摻雜了喜悅的成分。

雖然無法確定,但她卻多少曉得他對她的冷淡該是因為那一天發生的事而來。

因為那天,她……“褻瀆”了佛家聖物——金身舍利子。

褻瀆?多麼自貶的一個說詞!但依他當時的眼神和語氣,她只能作此想法。

當時的他不但以極冰冷的眼神斥責她,還將她一路由副相府“拖”回了封記店頭。

別說他這人一向溫和,縱使他真發了怒,也不該是這種情況呀!

那段路上,她只聽到他濃濁的呼吸聲,和慌亂無度的腳步聲,他像在逃,帶著她頭也不回地逃!那時的他是另一個人,不論是誰,都不是她所認識的封輕嵐,連後來的一段日子也是……那麼現在,她認識的封輕嵐回來了嗎?

她可想他的!

在床邊的一把椅上坐下,紫荊藏著暗喜的烏亮大眼,認真地盯住他那張略帶病容的俊臉不放。人已經坐到面前,封輕嵐反而不知從何說起。

“我……這該怎麼說?”說他連續幾天作過的夢嗎?

呵!大荒謬!

但如果不說這個,那現在又該如何開頭?

有話說不出的感覺,就像胸前淤塞了東西,滿悶的,而這還是面對他朝夕相處的紫荊。

難得見著他支吾其詞的窘況,紫荊看著看著,不禁笑彎了唇線。

“笑什麼?”封輕嵐眉間出現淺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