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說:陳雨奇(就是供銷社的那個青年營業員)玩弄了我,我這輩子死不瞑目。他先是花言巧語,說是怎麼怎麼愛我,不嫌我是農村姑娘,不嫌我沒有職業只是個理髮的。為了讓我和他發生關係,他第一次的那天晚上還送了一隻黃黃的戒指給我,說那是他媽媽傳下來的。我以為他是真心的,就讓他日。他在三個多月的時間裡,一共日過我二十九次。我的床邊有二十九道印子,是我每次事後用小刀刻的。除了和他,我再也沒有被別人日過。鎮子上說我的那些閒話,使我覺得我的冤比海還要深,比天還要大。我變成鬼,我也饒不掉陳雨奇!另外,我的死跟醫院藥房的朱醫生沒有任何關係。我的藥不是從他那裡拿的。寫完遺書,她就吃了藥,然後躺在了床上等待自己昏死過去。

第54節:第四章(11)

但她卻沒能死成。她的一個姓李的徒弟走的時候就感覺她不對。她家就在鎮子的邊上,回到家裡感覺放心不下,就來了。打門打不開,就叫來了人。來了一群人趕緊把已經昏迷的她送到了醫院。

出了這樣的事,影響很大。後來那個供銷社的小青年就調離了這裡,調到了另外一個鄉的供銷社去了。

時間長了,人們也就淡了。

劉正紅還在鎮上開理髮店。

鄧一群從陵州臨回來前,就想著他這回一定要找著紅旗旅館的那個服務員林湄湄。幾年了,有時他還會不時地想到那件事。不管如何,她是他生活裡的第一個女人。是她,讓他做了一回真正的男人。即使她對他的那份感情是假的,但她畢竟貢獻了身體。為了她那份在他記憶裡儲存完好的肉體感覺,他心存一份感激。感激的感情。他記住並儲存了這份感情。他還是比較守舊的,在這個城市裡,與別的青年相比,他自覺真是太保守了。

有空的時候,鄧一群偶爾還到南方大學的校園裡去逛逛。校園真是很美,美麗的不光是景色,重要的是這裡的民主、自由的學術氣氛,在這個城市裡就像一個世外桃源,進了校園,他就有一種自豪感,因為他也曾是這裡的一員。這是一所全國知名的學府,從這個校園裡出來了好些出類拔萃的人物,政治的,經濟的,這些人物就像天空中為數不多的幾顆星星,在中國歷史的夜空,閃閃發光。這些人物,鄧一群感覺離自己的生活很遠。他們的選擇,在今天人們的眼裡,變得非常的不可理喻。如果出現同樣的情況,他覺得他是不會做出那種選擇的。鄧一群有自己的目標,那就是有一天能夠在單位裡當個一官半職。在失去理想的今天,他的目標變得格外現實。

校園裡的那些舊建築都還儲存完好,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建築,但百年來的風雨,反倒更添了異樣的魅力。鄧一群喜歡這個地方。南方大學的校園很大,到處都是綠樹,而那些青磚洋樓或是全木結構的小紅樓就掩映在那茂盛的綠樹林裡。他每感受一次昔日的氣氛,心裡就會生出很多感慨。看著那些年輕的學生,想象自己當年也是他們一種型別,臉上寫滿了幼稚,而當時還自以為是。那些孩子真年輕,而他已經成熟得過分了,他想。

他碰見過兩次班主任,交談得並不熱烈。過去為了畢業分配的事,班主任關心過他。那時候班主任在他眼裡,可以說是他命運的主宰(可惜他根本不起作用),但現在不一樣了。班主任還是那個樣子,頭髮稀疏,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臉色很不好看,像是身體有病的樣子。他問他是不是這樣,班主任就說,果然如此,他這兩年感覺身體有好多地方不舒服,膽囊炎、腰椎病、胃病,肝臟也不好。問及他家裡的情況,班主任說,他家還住在原來那房子,五口人擠在那兩室半里。上有老,下有小,擠得他一間書房都沒有。他心底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有自己的一間書房,可以安靜地工作。學術上,他已經出了五本專著,但他到現在還沒有解決教授職稱。至於工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