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裡沒有天子,只有大郎的舅父。

養子稱她一聲母親,其親屬當今天子又對她如此禮遇,袁依婉只覺心窩窩都是暖的,熱氣蒸騰下她雙睫沾濕,執起酒杯一飲而下。

陳柏卓拍著袁依婉的背,在司馬冉澤視線看過來時,主動起身道:「郎君乃是大郎舅父,都是一家人,沒那麼多禮,大郎,招呼你舅父坐下,今兒個辭舊迎新,我們痛痛快快迎新年!」

老四一拍桌子道:「說的好!」

老六為人更長袖善舞些,當即跟著一起勸說司馬冉澤,在眾人你一言我一嘴下,司馬冉澤終於入了座,銅鍋不斷咕嚕咕嚕冒著熱氣,身邊的喧囂聲是那麼真切,便是杯中酒的味道都是那麼醇香。

一杯接著一杯,有郎君們在的地方,酒可謂是喝得最快的,人人臉上都浮著一層酒暈,饒是司馬佑安都沒躲過,被他舅父和陳柏卓聯手灌了幾杯,辛離離幾次欲阻,哪料她從母也給她倒了一杯。

袁依婉微醺,掐著辛離離臉蛋道:「一晃我家離離都這般大了,又過一年眼瞅著要及笄了。」

也不知老四的耳朵怎麼長的,偏就能捕捉到這句話,他將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放,說道:「嫂夫人,離離可相看人家了,我家兩個妹子可愁死我了,這媒婆一聽她們有我這樣的兄長,根本不給好好介紹,沒個好的郎君。」

兩個妹妹羞紅了臉,連連在桌下踩老四的腳。

老四飛快躲著,直接踢到身邊老八,老八白了他一眼,端著酒杯道:「嫂夫人,你看老四也不是個靠得住的,勞煩你費費心,給離離相看的時候,順便幫兩個妹子找個好人家。」

老八的夫人拿起紅糕塞進他嘴裡,「吃都堵不上你的嘴,離離哪裡還用得著相看,這不是還有,咳,哪都有你,嫂子你別聽他瞎說。」

袁依婉反應慢半拍,倒是辛離離渾身抖了三抖,蒼天可見,她才上初中的年紀啊!就連老四那兩個妹妹的年紀,也不過高中剛畢業。

陳柏卓沉思,含蓄的看了一眼拖著下巴,一副渾身沒有骨頭的樣子,往大郎身上倒的司馬冉澤。

一聽說他們是蓮花幫的人,普通人家都不願娶這樣的女郎,再拖拖真不好嫁了,他也愁,蓮花幫的兄弟們,急需行走在陽間。

他有心試探,瞥了老六一眼,正埋頭苦吃的老六,戀戀不捨地放下烤雞,張嘴便是一聲罵:「要我說,這還得怪那狗日的陛下,賦稅定的那般高,吃不飽穿不暖,嫁娶都是個問題。」

「就是!」老四猛一拍桌子,「那帝王就是隻豚,連豚都不如!」

「老天沒開眼,竟讓這種人當帝王!」

辛離離頭皮麻了,袁依婉酒醒了,兩人不愧是生活在一起多年的娘倆,紛紛閉了閉眼,而後偷窺司馬冉澤的臉色。

司馬冉澤正被他自家外甥給推到一邊,軟軟地倒在老宦官肩膀上,斜睨著席間小女郎偷偷往他外甥身邊靠了靠,只見連他都不許靠的外甥,像是沒察覺到小女郎動靜一般,任由人家對著他耳朵說悄悄話。

他微微挑起眉,絲毫不介意他們的罵聲,反倒雙手一拍,跟著附和了兩句,「可不,他簡直是天下第一鼠輩。」

正詢問司馬佑安他舅舅是個什麼脾氣的辛離離,呆愣著看著司馬冉澤憑藉罵自己功力深厚,和老四、老六、老八稱兄論弟起來,喝到興起,又和陳柏卓勾肩搭背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啊……這是個什麼走向?

司馬佑安將辛離離推開,將她愛吃的菜放在她面前,而後道:「我舅父雖脾氣怪異,但是個萬事不留心的,亦不太守規矩,你且放心過年吧。」

那邊司馬冉澤不經意又瞧見這一幕,視線在兩個小輩面上轉了轉,肩膀被老六撞了一下,才回過神,只聽他賊兮兮問:「你是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