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到前院,讓她們認太極八卦圖,就聽山門前的百姓們驚恐地喊道:「有人上吊了!」

「男的女的?在哪上吊的?因為什麼啊?」

「是個婦人,剛從歪脖樹上救下來,人還沒醒,讓讓,快叫空空子觀主來看看!」

百姓香客們一窩蜂湧進了道觀,辛離離手裡牽著的大女娃無午卻掙脫開她的手,逆著人流拼命朝外跑去。

辛離離回頭看了一眼同樣神色難看的無醜,當即拔腿追了上去。

她拉住激動的無午喝道:「別亂跑,你又不認路,跟我來。」

抓著一個相熟的嬸子問了上吊人的位置,她帶著無午從小道鑽了過去,期間無午著急不小心被樹根絆倒,她上去將人背了起來。

即使在奔跑中,她也能感受到無午身體的顫抖。

索性上吊之人沒選在離道觀太遠的地方,等她將將跑到時,圍觀的百姓左一層右一層歡呼,「醒了,醒了,快給順順氣,送到道觀裡去!」

附近的百姓們日日來道觀,都對辛離離熟的不能再熟,見她背上還背著個小孩子,上氣不接下氣樣子,指著她們,罵了一句小崽子看什麼熱鬧,到底將她們兩人送了進去。

一進去瞧見那婦人的模樣,無午就從辛離離背上跳了下來,朝那婦人奔了過去,哭嚷道:「母親!」

圍觀的人瞧瞧無午身上的道袍和光禿禿的腦袋,再瞧瞧衣衫襤褸的婦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婦人脖子上紫粗的一條印子,話都說不利索,半躺在地上,身邊便是斷裂的腰帶,無午扎進她懷裡嗚嗚哭著,她便咳嗽著想坐起來抱孩子,奈何沒力氣,起了半天沒起來。

還是一個嬸子看不過去,將那婦人扶起來靠在大樹坐好,小小的無午小心伸手摸著自己母親的脖子,「母親別扔下大丫,大丫和二丫吃得少少的。」

但凡能養活兩個女娃,婦人都不會想出將孩子送進道觀,自己自盡的主意,她泣不成聲,只一遍遍親著無午的額頭,滾燙的熱淚灑在無午稚嫩的面龐上。

有人仔細辨別了婦人相貌的,問道:「可是梁村的蕙娘?」

婦人淚眼朦朧地點頭,枯瘦的手只敢輕輕碰著女兒的臉。

「哎呦,這可真是,」圍觀的人擦擦眼角的淚,忍不住說道,「這是咋子弄的,好好的尋什麼死?」

「別說了,蕙娘不容易,」和她同村的人小聲道,「她夫君死在年前的大雨裡了,她膝下沒個小郎君,婆母容不下她將她和女郎全趕了出來,連一個銅板都沒給,只聽說她回了孃家,如今看……」

孃家也沒讓她進門啊。

寒冷冬日的瓢潑大雨依舊讓人膽寒,有人幸運的躲過了天災,可也有人在那場雨裡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百姓們齊齊沉默不語,有的不知想到什麼,忍不住伸出手擦了淚。

「縱使日子再苦再難,爾都不該拋下孩子,今日未死,日後定會後悔的。」人群外,一道冷冷的女聲響起。

辛離離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打了個激靈,果然瞧見了看她久久未歸過來尋她的袁依婉。

袁依婉臉上早沒了一直掛著的溫柔笑意,她眼裡飽含著的痛苦與淒楚,讓人不忍與她對視,她對蕙娘道:「既然死都不怕,人生又有何懼?」

一滴淚從她臉上滑落,掉進枯枝殘葉中,臉上浮起了一個嘲諷自己的笑容。

蕙娘抹著淚,羞愧地不敢抬頭,只默默地推著無午,讓她趕緊走,她也怕,好不容易收下無午和無未的道觀,因為知道自己的存在,再不收她們了。

袁依婉嘆了一口氣,說道:「親子分離,莫過於世上最苦痛之事,這位夫人,若是不嫌棄,吾家尚缺一位幫手。」

推著無午的手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