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便是段瀟鳴知道了,縱使不問,心裡也要不舒

服的,於是,泠霜便安排霍綱到臨湖的茅屋裡來見她。

這草堂位置極佳,南向面湖,其餘三面皆被茂林修竹所包圍,架空建在湖邊淺

灘之上,以竹排為地,只有幽篁叢竹裡一條不起眼的小徑進出,地勢最為隱秘,

她經常悄悄而來又悄悄而去,神不知鬼不覺。

泠霜早早地便來到此處,等著霍綱。靜靜地在桌上架起一盞紅泥小火爐,爐膛

裡一眼望去通紅,炭火燒得正旺。

‘咯吱咯吱’地一陣輕響,沒一會,春兒便輕輕推了竹門進來,朝她福了福身

,輕道一聲:“主子……”

一室幽寂,泠霜從瑟瑟竹聲中抬起頭來,卻見霍綱正背光站在門口,一竿粗壯

的竹子正斜斜地伸出一根枝椏來,橫過他的頭頂,落了他一袍子的竹影。

這一眼,忽然讓泠霜覺得眼前之人好陌生,似乎眼前這個大紅補服的魁梧男子

,怎麼也無法與她認識中的霍綱的影像重疊起來。

“夫人!”他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行稽首大禮,刻板的身形與面容,一如當

年。

泠霜淡淡地一笑,仍舊坐在原處,朝他微微一頷首,道:“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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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的四面,都開著一扇窗戶,以竹子做窗框與格飾,頗顯得質樸素雅。如今

盛夏時節,湖上的風攜碧波粼粼,習習而來,引得四周竹聲陣陣,搖一室的竹影

零亂。

春兒早已退出門外守候把風,室內只剩下泠霜與霍綱二人。霍綱從甫進這幽室

之內,便始終未曾抬起頭來,一直靜靜地坐著,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看著那枚

落在自己手上的竹葉的影子,隨風起落,時靜時動。

自從當年明德殿外一別,這是四年來他們第一次獨處,他對她的記憶,還停留

在四年前,她綰著素髻,步下馬車,那件雪緞織錦暗紋的長袍衣襟上,一枚白銀

包嵌的和田玉雕水仙帶鉤上,彆著的一小枝梅花,只三寸來長的一小節枝梢,嫋

嫋地散著幽幽的香氣,散在那冰冷的空氣裡。彷彿,那梅香至今還縈繞在他鼻端

,甘芳純冽,經年不散。

四年,竟已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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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子上置著一把紫銅大腹長嘴小壺,冉冉地冒著熱氣。泠霜一直都非常細心地

觀察著水汽蒸騰的速度和數量,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抓住壺水將沸未沸之刻,也

不去管霍綱的尷尬,徑直站起身來,提著銅壺的手把,方寸拿捏地極好,將水注

入到白瓷茶壺中。

“聽聞,霍大人這些年甚好茶道,我年少在家時胡亂學了些泡茶的皮毛,卻是

連父兄也未曾嘗過我泡的茶,今日也沒有什麼準備,就獻醜了,委屈霍大人當我

的第一位品茶之客。”泠霜大方地笑道。

“微臣不敢。”霍綱連忙從座上站起來,恭肅站著,如是道。

“品茗論道,是曰為友,況你我本非君臣,霍大人何來的不敢?”注壺聲滿,

泠霜將小銅壺置回小火爐之上,朝霍綱客氣地優雅一笑,將桌上原本準備好的一

套四隻新瓷蓋碗一溜排成一排,緊靠在一起,紛紛將蓋子取下,斂袖執壺,先是

一道“關公巡城”,用茶壺沿著四個小杯打轉地注入茶水,巡迴往復。

“請。”泠霜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復又坐下。

霍綱自然知道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