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差距自己這侄兒,論起來,好像還要大人家文舉兩歲呢,怎麼在人家面前就和個只會撒潑的孩童一般呢?心裡一想到這兒,侄兒那不雅的舉止再看到自己眼裡,竟然再無半點氣惱了,剩下的,全是憐憫和羞愧了。

朱文方罵著罵著。自己也覺得有些納悶了,再加上他前幾天又捱過一頓打。身上心裡還都沒有完全康復,昨夜睡的又晚,早上還沒吃東西,一腔怒火經過這一陣猛洩,此刻已經有些虛脫了,也不知何時。他就不自覺的停下了口,有些不解的看著堂上的眾人,見大家看著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心中也有些虛了。

自他停下咒罵之後,廳裡馬上就靜了下來,大家就這樣靜靜的互相對視了將近十分鐘,廳中的氣氛安靜的讓人心裡直發毛,朱文方和朱方遠不由自主的互相靠近了一些,不安的看著眾人。

高文舉突然一聲輕笑,打破了沉寂,開口問道:“好好的,怎麼停下了?”廳中頓時響起了一陣輕笑聲。傳在朱文方兄弟耳中,實在是刺激的有些過分。 打死朱文方都想不到,他罵的口乾舌燥折騰了半天,換來的竟然是這麼一句話。一時為之語塞:“”

高文舉還是微笑著道:“我們這些化外之人不懂什麼是禮,只好乖乖坐在這裡任由你毛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合了你們的禮數,你這一停下來。大夥都有些不明白,還望你朱大少爺能給我們解釋一下,在你們這禮節上。罵多久就可以停下了?下回大夥也好有個準備,省的跟今天似的,吃的太快。你還沒罵完,大家就吃飽了。怕是又不合禮數吧?”

這回不但是漢城那些人,連朱天賜都笑出了聲。更有站在後面的年輕人,笑的止不住,彎了腰拼命的咳嗽。惹的笑聲更大了。

朱文方這回真的傻眼了,剛剛那股氣被他一通怒罵早已洩了出去,如今已經冷靜了下來。他雖然驕橫,可也不是傻子,他本也算是少年才俊,否則豈能考中舉人。此刻哪裡還能聽不出對方話語中的那些不屑和調侃之意。

一想到自己剛剛還大言不慚的說人家土人不知禮數,又當著眾人的面做出如此有失體統的醜事出來,一時又羞又惱,卻也不敢再罵了,一張漲紅的臉深深的垂了下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著身後站著的朱文遠也羞的抬不起頭了。

他不吭聲了,高文舉卻沒打算就此放過他。輕笑道:“你說你受了人家欺負,三叔不為你出頭反倒來你?我不明白我在什麼地方得罪過你。要惹得你對我如此惱怒,破口大罵。要說起來,麼的名頭辦真是挺有分量的,好多罵法我辦都是頭以川說一換五十的說話是我們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倒不知道,你朱大少爺帶了人出去。被人打死了隨從,不說貼金了。連命都差點保不住,也不知道你又有何高招啊?”

朱文方聽他提到了正事,稍微的回過了點神,喃喃道:“那些土人根本就不講理!”

高文舉又是一聲輕笑:“講理?什麼是理?你想賣東西給人家,又嫌人家出的價低,一言不合你就動人,這就是你的理麼?”

朱文方撇了撇嘴道:“他們也太欺負人了,不是給羊皮就是給鹿皮。還有給兔皮的。”

高文舉道:“那你想要什麼?你以為他們有什麼?這裡的人在過去的幾千年裡,一直都是用獸皮來換東西的。你想讓人家照著你想要的東西出價麼?那也得弄清楚了人家有沒有呀。人家沒有你要的東西。你就動人,這不是強買強賣麼?這和強盜有什麼兩樣?這再說了。你打人家就行,就不許人家打了回來了?”

朱文方道:“我們只不過踢了他幾腳,他們下手多重啊,還打死我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