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又踢又鬧,生生把腳踝上的皮都給蹭掉了。她一直怕身邊的人離開,卻總有人不斷地在離她而去,只是因為太在乎,卻最終誰都留不住。還有17歲以後跟秦祈明為了許芹吵架,一直吵,什麼都能吵起來,吃不完一頓完整的飯,又吵得極兇,恨不得登了報脫離父女關係,從此再也不要姓秦。有次連夜跑去了常家,常睦去了外地,不在家裡,她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一直在哭,又不停的打嗝,抽抽噎噎,狼狽之極。後來還是常睦給家裡打了電話,常媽媽出來把她帶進屋去,摟著她睡了一晚上。又似乎夢見童若霏,那樣挽著曹辰峰的胳膊,冷冷地看著她,“秦莫堯,我不能讓你毀了曹辰峰……”她甚至看不到曹辰峰的表情,只看到童若霏鮮豔的口紅,還有冰冷的眼神,直直地在眼前放大……

秦莫堯醒過來才發覺已經驚出一聲冷汗,彷彿站在高臺上,突然一腳踏空,生生摔了下去,背後冷汗涔涔,她坐了起來,掀開身上的被子,揉了揉僵硬的臉,只覺得口乾舌燥。

常睦坐在地板上喂斑斑吃香腸,他已經換過衣服,穿淺藍色居家服和米色的長褲,光腳盤著腿,斑斑繞在他腳邊,仰起腦袋晃著尾巴可憐兮兮地討食吃,他還故意逗它,每次都要弄得它嗚嗚叫了才肯給。穿著居家服的他還像個大男孩,笑容純朗,明暖一如從前。

秦莫堯看他們一人一狗玩了很久,直到笑出聲來。

“醒了?”常睦抬頭看到她,把手中的香腸丟給斑斑自己吃,“喝點粥吧,我煮好了。”

“現在幾點了?”她睡醒了,自然該回去。

“快十二點了,先吃一點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常睦彷彿察覺到她的不安,搶先給了保證。

“我自己來。”她看他有站起來的意思,於是先起身去了廚房。

粥煮的很好,為了佐味,還加了蝦仁和筍尖,只覺得鮮,並不腥氣,她卻心不在焉,吃不出什麼味道來,然而到底也是餓了,吃了大半才放下碗。

“斑斑有沒有給你惹麻煩?這條狗特別嬌氣。

“不會,我是它衣食父母,它巴結我還來不及,”常睦笑,“別忘了,我還算有點養狗經驗。”

大三那一年同居的時候,他們一起養過一條漂亮的薩摩犬,當兒子一樣養,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逛街散步,洗澡、梳理、修剪,他都是極有耐心的。然後後來情變,她把一切扔下就走,現在才想起佈雷,應該是早就送人了吧。

“你沒有繼續養佈雷嗎?”秦莫堯一時感念,終究問出了口。

“送給高斯博了,他立志當孤家寡人一個,養條狗陪陪他也好。”常睦想起舊事,語調有些感傷。

話題無可避免冷了下來,秦莫堯準備開口告辭,電話卻響了。她看是曹辰峰,猶豫著接起來,卻不知為何他大半夜的還打電話給她。他們都忙,出差也是家常便飯,所以交代了時間和地點後,並不過問彼此的行程。薛璐就常說她,你們這樣也不行,現在說是給對方自由,要真拿戀愛的架勢來過婚後的日子,自由就會便放縱,到時候才是自討苦吃。

' 秦莫堯接了起來:“這麼晚了,什麼事?”

“哦,我剛洗了個澡,好像感冒了……家裡有感冒藥嗎?”曹辰峰的聲音聽起來啞啞的,鼻音很重。

“在客廳的茶几下面的抽屜裡,發燒沒?要是發燒的話再吃一顆退燒藥。”相處這麼久,她還沒看到過他在她面前生病的樣子,總覺得他精力無窮,生病彷彿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兒。

電話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猜他在找藥,於是倚在了沙發靠墊上等他找到。常睦已經站到窗前去抽菸,樓層極高,全片的落地窗,整個浦江的夜色都成了他的背景。她側頭時看到江對面通體發光的東方明珠,藍紫色的光芒,襯得夜空光怪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