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沒問,什麼都沒問。他一向是體貼而有風度的,所以就算她幾乎是蠻橫無禮地要求他不準參加她的婚禮,他都無條件地答應了,並且消失了三個月,直到今天在馬場遇上。

秦莫堯站在浴室裡放洗澡水,對著洗臉檯前的鏡子發呆,手機突然響了,她以為又是常睦,正猶豫著接不接,拿起來沒想到卻是曹辰峰,話筒裡他低沉而略嫌不耐煩的聲音傳來,“開門。”

“你在哪?”半夜三更,她莫名其妙。

“家門口,我沒帶鑰匙。”他簡單地交代後就掛了電話。

秦莫堯開啟門,對面的男人大半夜的依舊西服領帶,玉樹臨風人模人樣地站在跟前,然而對著她的那張臉上卻連一絲笑容都沒有。不是第一次了,他這樣突然出差回來,不打一聲招呼。儘管已經習慣他的突如其來,她還是嘟囔了句:“不是說明天才回嗎?”

曹辰峰把行李箱擱在門後,換了鞋子進去,語氣聽起來有些不滿:“我連夜趕回來,你就這迎接態度?”

他出差之前兩人因為她沒幫他準備好領帶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鬧了點彆扭,一時半會還緩不過來。人家說小別勝新婚,這句話對他們卻一點都不適用,可見這也是因人而異的。

秦莫堯沒見過比曹辰峰更情緒化的人,然而累了一晚上,實在沒什麼心情跟他鬥嘴,看他情緒不對勁,為了避免大半夜鬧得不愉快影響睡眠質量,秦莫堯拋下似乎在亂髮脾氣的曹辰峰,轉身進了廚房,打算把帶回來的粥熱一下當宵夜。

她在廚房磨蹭了一會,出來時他已經洗過澡,□著上身,也不怕冷,只穿了條睡褲,正在擦頭髮,一旁扔在地板上的行李箱被翻得亂七八糟。她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開電視的他,招呼了聲:“要不要吃點東西?”

“這粥不錯。”他穿上衣服,在餐桌上坐下,跟她面對面。

“我把名片貼在冰箱上了,以後可以叫外賣。”粥還有點燙,她低頭小口小口地喝著。

“秦莫堯,”曹辰峰抬頭看她,“你做新聞的,應該知道講話要切中要點,而不是顧左右而言其他。”

“我在跟你傳遞有外賣這個資訊,有什麼不對嗎?”她抬頭,“還是你想聽什麼?”

曹辰峰似乎嘆了口氣,他沒再說話,兩人低頭喝粥,一時無話,房間裡只有電視機裡的對話聲。結婚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似乎都有一回家就開電視的習慣,彷彿是空曠的房間裡一定要多了一些額外的聲音做背景,兩人對話起來才沒那麼緊張,然而依舊是很吃力。

一切事情在結婚以後,變得脫離了軌道而且匪夷所思。

她留神聽了一下,才發現是在重播她的節目。伸手拿遙控換了個臺,他見了問:“換掉幹嘛,不正聽著嘛……”

“我聽了煩,吃飯的時候聽股市行情,你會不會覺得難以下嚥?”

“我差不多每頓飯都這樣吃。”

“難怪你秘書說你前段時間消化不良。”

“你怎麼會知道?”。

“有次逛街遇上的,她在幫你買藥。”她跟他秘書溫琳曾經是同班同學,私交算得上不錯。

秦莫堯有時候會想,她這個妻子是不是做的太失敗了,對於他的身體狀況,竟然一點都不瞭解,然而事實上,他們忙得一週才見幾次面,有時候甚至見不上面。他經常出差,應酬很多,能正常回來吃晚飯簡直是奇蹟。而她因為是做晚新聞的緣故,基本上都要十點以後才回家,要是遇上加班,更是半夜甚至是通宵的事情。往往只是睡前打個照面,卻又因為一天工作下來的疲憊而變得沉默寡言,彷彿連開個口都覺得吃力,完全提不起講話和溝通的慾望。

他身體好不好,舒不舒服,他也從來沒有跟她說起過這些。

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