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她離開的腳步聲,聶靖天一把捏壓手中的酒杯,玻璃碎片刺入掌心,殷紅血液汩汩流出。

不知已發呆多久,身後輕細的啜泣聲拉回神志,引他回頭查探。

巫糖香癱軟地跌坐在地,粉臉埋進曲起的雙膝中,嚶嚶啜泣,渾然未覺自己的形跡早已被人發現。

聶靖天佇立她跟前,靜靜地看著她,一聲聲哀泣宛如刀鋒劃上他心頭。

他腰身一低,攫抱起埋首哭泣的她。

巫糖香感覺被人抱置半空中,睜著驚訝的淚眼望向他。

“你總喜歡暗自垂淚。”聶靖天將她抱上房間內的大床。

忍受不住的厭惡,巫糖香將他猛然推開。“走開,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想到他方才與那女人摟摟抱抱,不禁噁心欲嘔。

聶靖天攤手,往後倒退幾步。“我不碰你。”

“這些日子來我剋制自己不要來煩你,堆砌心中的疑慮我一個字也都不敢問,一切只為讓你好好想清楚我們的未來。結果呢,你還是放棄了我們之間,派人抓了我大姐,還與那個女人在這廝磨纏綿……就算你早已作了選擇,你也該告訴我,別讓我感受了你的柔情,呆蠢地盼望你會為了我回頭,最後才發現這一切都是謊言……我恨死你了……”巫糖香沉聲低吼,滾燙的淚水不斷溢位。

她為什麼要來?親眼看到他與別的女人親密纏綿,好教自己這次真的死心,與他分手決裂嗎?她的恨意鞭笞著自己的心,疼得他合上眼,想躲避她厭惡的目光。“無所謂,只要我愛你就好。”“夠了!別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口口聲聲說愛我,背地裡卻去傷害我大姐!我真傻……為什麼總期望你會為了我改變一切……”

聶靖天不想澄清,漠然地接受她的指控。

“你們那是什麼鬼組織?根本是一群混蛋,為什麼一定要搶奪‘鈦魔晶’?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在大姐與你之間選擇其一?為什麼你就是不能為了我放棄任務?我恨死你了,真的好恨你……”她歇斯底里地吼著。

“但我更恨我自己,為什麼連恨你時心中還會覺得不捨?我真是沒用!總陷在恨你又愛你的矛盾中徘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總抹不去還是深愛著你的事實……”巫糖香絕望地全身癱軟在床上,奔流的淚水沒入床單中。

聶靖天聽見她的泣訴,漾起微笑,徑自輕喃——

“我從小被遺棄在孤兒院裡,每天面對修女與其他小孩的毒打欺負,舊傷未除新傷又已添上,對我來說那裡根本是人間煉獄,最後實在忍受不住,趁著大雨的夜晚逃了出來。當時我才七歲大,孑然一身我能躲去哪?一整夜只能在街上亂晃,最後在飢寒交迫下,體力不支昏倒在路旁。”

巫糖香靜靜地聆聽,淚仍未歇止。

“昏迷了三天,睜開眼後才發現原來有位老人救了我。他得知我的遭遇後,收養了我,不但供我吃住,還細心地栽培我。我有今日的王國全因為有他當年的栽培,為了報答他的恩情,我曾發誓這輩子都要效忠‘武藤組’,不離不棄。”

聽著他堅定的宣示,巫糖香心頭湧上悲悽。“為什麼你們一定要搶奪‘鈦魔晶’?”

“那個老人的孫子,也就是‘武藤組’的首領。他的親妹妹六年前因故身亡,搶奪‘鈦魔晶’只為讓她起死回生。”聶靖天席地而坐,語氣平淡地回答她的疑慮。

巫糖香泛起一抹悽絕苦笑。“為了一個已死的人,要犧牲我大姐活生生的性命?你們好惡劣!”她撐起癱軟的身子,抹乾淚痕,深深吸了口氣。“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定誅殺我大姐,那麼我們之間也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從此刻起我們就是敵對狀態。”

她逞強地挺直身子站在他跟前,心頭恍若遭受到腐蝕之痛,小手絕望地撫上平坦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