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狗的目光落在對面的山上。

他們這條船,和山之間隔著一條寬寬的河道,河水在流淌,有些急,哪怕是中號船也不敢輕易開過去。

如果是他,在洪水的絕境之中,或許,會選擇渡河上山。

他開口道:“周敢,拿麻繩過來。”

周敢,是上回程彎彎買回來的小廝中的其中一個,和周勇是兄弟,二人分別跟著趙大山和趙二狗。

他跑到船艙下面去取麻繩,幫著趙二狗系在腰間。

呂大人看出了他的意圖,忙開口勸阻:“雖說山上的汛流已經停了,但這裡的水還是很急,趙公子萬萬不可以身犯險……”

穗恭人和趙大人已經在南陽出事了,不可再多一人……

“呂大人多安排一些人拉著繩索即可。”趙二狗聲音堅定,“我一定要把我娘和大哥找回來。”

他走上甲板,縱身一躍。

洪水很深很渾濁,他跳下去後,過了好一會,身形才露出來。

他慢慢遊到河道邊上,還沒進入河道,就被水流給沖走了,要不是被麻繩拽著,他這條命就完了。

趙二狗試了好幾次,還是無法渡河。

周敢在船上大聲喊道:“二少爺,趕緊回來吧,我們再想想其他法子……”

趙二狗怎麼會聽他的呢,他在河邊繼續遊著,尋找可以下去的位置,可哪裡都一樣,水流實在是太急了,他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會被衝下去……

突然,他看到了河道中間的大石頭,他心中一喜。

他立即折身回去,讓人將他拉上船,然後蹬蹬蹬跑到船艙去尋找需要的工具,可是翻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爪釘。

沒有爪釘,無法固定繩索,他就無法過河。

他想讓回程去南陽城買爪釘,正要開口吩咐,唇角就僵住了。

他準備好一切過來尋人,都無法找到想要的工具,那娘就更找不到了……

在滔滔洪水之中,沒有工具,那就是死路一條。

“娘……”

趙二狗不可抑制的捂著臉哭起來。

他的心像是被掏空了,整個人沒有支撐點,軟軟的癱在地上,任由眼淚糊了整張臉。

“二少爺!”周敢匆匆跳下來,“有活人,看到活人了!”

趙二狗猛地起身:“是我娘嗎?”

“不是恭人,不過應該知曉恭人的下落!”周敢忙道,“我們可以在繩子一頭繫上重物,想法子扔到河對岸,再讓對岸的人系在樹上,就能渡河了,二少爺別哭了,趕緊去甲板上!”

趙二狗胡亂擦了一把眼淚,抱起船艙裡的麻繩就往上走。

站在甲板上,能看到對面山林裡有三四個身影,這正是黃偉和槐花村的幾個村民。

他們下山是為了觀測水位線,卻沒想到,發現了一艘中等大船停在河對岸,船上還站著許多人。

村民們瞬間激動起來:“是官府派人來救我們了,快上山去通知穗恭人!”

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快速上山,黃偉則留在原地和對岸船上的人溝通,但因為距離較遠,河水聲音大,最後只能用手勢來表達意思。

好在彼此之間都知道怎麼渡河,很快就連通了繩索,中間固定在大石頭上,第二個錨點則在山上的大樹上。

還不等山上的人報信下來,趙二狗就跳進水裡,第一個渡河,他身後的人也紛紛跟上。

他一過去,就開口詢問:“我是穗恭人的兒子,我娘和我大哥還好嗎?”

“穗恭人沒事。”黃偉忙道,“不過趙大人受了傷,無法動彈……趙二少爺別慌,趙大人已經緩過來了,沒有性命之憂。”

“太好了太好了!”呂大人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