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夫人可不知道,我們鄭家被賀家牽連慘了……”

鄭夫人苦著一張臉訴苦,滿臉愁容。

鄭望峰娶的妻子是賀家比較近的旁支,且是嫡出的女兒,賀家出事之後,鄭望峰的外家全被抓了。

他的妻子作為外嫁女,並未受牽連,可她是父母捧在手掌心長大的女兒,無法做到眼睜睜看著父母被抓進大牢受苦,於是不顧丈夫和婆婆的阻攔,大著肚子四處求人……她懷孕八個多月了,身子很重,再加上她身體嬌弱,底子不好,在外頭跪了兩天之後,就病倒了。

病倒就算了,還引發了早產。

“她在房裡折騰了三天三夜,孩子都沒能生下來,流了好多好多血……”鄭夫人的面色有些蒼白,“最後,一屍兩命,大人沒氣了,孩子生下來也沒氣了,是個兒子,長得像峰兒……”

程彎彎驚愕至極,是這段時間她的生活太閉塞了麼,竟然完全沒有聽人說起過這件事。

“穗夫人您說,這件事能怪我們鄭家嗎?”鄭夫人一臉委屈,“那可是峰兒的嫡長子,就這麼死了,我和峰兒也很傷心,盡心盡力辦喪事……可外頭的人卻說,峰兒為了不被賀家牽連,故意害死了懷孕八九個月的妻子,也不知道這話是誰先傳出來的,越來越多的人相信這種荒唐的言論,還傳到了禮部去,峰兒的上峰聽說了此事,便給峰兒放假了,放三個月……這不是變相的革職麼?”

程彎彎放下茶盞:“所以鄭夫人這次來是……”

“穗夫人您如今身居二品,是大宇朝獨一無二的穗夫人,您深得皇上皇后的厚愛,只要您一句話,峰兒的上峰定會收回成命。”鄭夫人滿眼都是哀求,“還請穗夫人看在同鄉的份上,幫幫峰兒吧。”

“鄭夫人太高看我了。”程彎彎的聲音很淡,“我品級再高,也只是一個婦人,後宮都不得干政,更何況我一個外姓的朝廷命婦?”

“是我娘唐突了。”鄭望峰阻止了鄭夫人繼續說話,拱手道,“今日上門,多有叨擾,還請穗夫人恕罪。”

他行了個告辭禮,準備離開。

程彎彎開口道:“在鄭大人離開之前,可否容許我說幾句逆耳的話。”

鄭望峰的腳步頓住,立即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常言道,忠言逆耳利於行,只有真正的長輩才會對晚輩說逆耳的話,懇請穗夫人賜教。”

“在我看來,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都必須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當你的每一步都走踏實了,在未來道路不平坦的時候,你才不會跌倒。”程彎彎緩聲說道,“你和昭兒是同窗,你們兩人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我都看在眼底,你覺得,你的每一步踏實嗎?”

鄭望峰低垂著頭,沉默了。

最早最早之前,為了在南府書院嶄露頭角,他聯合錢暉陷害程昭作弊,導致程昭被開除。

後來,為了攀附上林家,他和母親設計了一出落水的戲碼,企圖娶林家小姐為妻。

再後來,成為貢士之後,為了在殿試上取得好名次,他登上了賀家這艘船,賀家也沒有辜負他,讓他進了禮部。

再再後來,他還想往上爬,便娶了賀家旁系四品官員的嫡女,因此而升到了從六品……

若賀家沒有出事,或許,他還會做更多更多他自己都難以想象的事情。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竟然變成了自己曾經最為厭惡的人的樣子……

“若我說的話你都懂,應該明白接下來該怎麼做。”程彎彎端起茶盞,“鄭夫人鄭大人慢走,不送了。”

鄭望峰再次行禮,這才轉身走出花廳。

母子二人沉默的走到了宅院門口,看著大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二人心頭都有種說不上來的惆悵。

“娘,我打算回一趟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