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街。

人頭湧動。

程彎彎買了房子,心情頗好。

她打算去買一把鎖,把院子大門的鎖給換了。

正走著,突然,身後傳來嚎啕的聲音,她回頭,就見狗蛋那孩子,大聲嚎哭著往前跑,一臉悲痛。

他似乎是不小心踩到了一顆小石頭,整個人踉蹌摔在了地上,正好摔在了程彎彎腳下。

她彎腰將孩子扶起來:“狗蛋,你這是怎麼了?”

“我爹、我爹死了……”

狗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剛站起來要跑,卻雙腿一軟再次摔倒。

程彎彎這才注意到,這孩子肩膀上也都是傷,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映雪幫忙將狗蛋扯起來:“你家在哪裡,我和彎彎姐送你回去。”

狗蛋哭的渾身脫力,哭著說道:“在蘿蔔巷……”

一聽蘿蔔巷,陸映雪就知道了,這是湖州最窮的巷子,一個院子能住幾戶人家,都是窮苦人。

她在前面帶路,程彎彎扶著狗蛋,一起朝狗蛋的家走去。

蘿蔔巷只有半米寬,很窄很潮溼,陽光都照不進來,這麼窄的巷子,還有婦人坐在巷子裡洗衣服,於是更難走了。

一條巷子走到底,才終於到了狗蛋的家。

門推開,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裡很多人,全圍在一個屋子門口指指點點。

“爹!!”

狗蛋發出悲慟的叫聲,衝了進去。

“狗蛋,你這孩子咋才回來。”

“你爹自己把自己給憋死了,真是狠心吶。”

“留下你們姐弟三個人可咋辦哦。”

“……”

狗蛋進去,和兩個姐姐一起,趴在一箇中年男人身上大哭不已。

程彎彎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就打聽到了事情經過,這院子不大,住了四戶人家,狗蛋一家四口人住在一個屋子裡,孃親早就死了,爹一身是病,整天見的咳嗽,天天吃藥也不見好,後來還把腿給摔斷了,在床上躺了一年多了,全靠孩子們掙錢抓藥吊著一口氣。

昨兒咳出血來,聽說要花大價錢抓藥,狗蛋兩個姐姐寫了賣身契,打算自己把自己賤賣了籌錢看病,結果,今兒狗蛋爹就蒙上被子把自己給憋死了。

程彎彎嘆了一口氣,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拖一個月不交房租就算了,竟然還敢死在我的房子裡!”一個胖乎乎的婦人叉腰衝進來,“捲上鋪蓋,滾出去!真他孃的晦氣,我這院子還怎麼住人,臭死了!滾出去,趕緊滾!”

狗蛋的大姐跪在地上祈求:“等我爹下葬後,我們立即就搬走,求求你再寬限幾日……”

“寬限個屁!”房東大罵,“這一個月的房租趕緊交上來,帶著你們老爹的屍體趕緊滾出去,晦氣,晦氣死了!”

房東捂著鼻子,一臉嫌棄,罵罵咧咧。

陸映雪一個局外人,都氣的不輕,她將狗蛋拉起來:“你剛剛不是賺了七兩銀子嗎,拿出來,砸她臉上!”

狗蛋眼淚嘩啦啦的流:“沒有賺到錢,什麼都沒有,師父全扣了……”

程彎彎面色一沉,那個叫老吳的,真不是個東西,連小孩子的辛苦錢也敢剋扣。

她走到了房東面前,淡聲問道:“一個月房租多少?”

邊上有人代為回答:“一個月一百八十文錢。”

程彎彎直接從商城裡取了兩百個銅板出來:“多給五十文,寬限一天半時間吧。”

爹死了,總得辦後事,總不能真的就捲鋪蓋睡大街了。

房東接過銅板,哼了一聲:“明天晚上之前,要是還不滾,就莫怪我不客氣了。”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