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螢幕上的圖象映入眼簾時,他抿緊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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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停車場,而攝像頭大約是從高處的角度往下拍的,螢幕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是半夜一點多。

除了有點昏暗,畫面一開始並沒有什麼不妥。鏡頭從左至右緩緩移動,將寂靜且空曠的枯燥畫面一一掃入。將近五分鐘之後,鏡頭轉向一部黑色的車子,透過玻璃,赫然映入兩具軀體在車內擁吻的情景。

明顯是男性的兩人,身體修長而富有韌性地交疊在一起,即使沒有聲音,也能從那種若明若暗的光線和似有似無的熾熱中感受到曖昧的氛圍。

鏡頭轉動極慢,所以在那個畫面上停留了足足有十幾秒鐘,其間在下面的那個人冷不防仰起頭,眯起眼微微喘息,俯身埋在他頸間的另一人此時也抬起頭,隱約笑了一下,兩人的容貌在那一瞬間清清楚楚地被收入鏡頭。

陸知處和鍾旻。

這樣一盤帶子在手,對鍾泓來說的確是一個很好的籌碼。

由於從鍾泓手上接過東西那一刻已有某種程度的心理準備,所以現在他幾乎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冷靜看完這盤帶子。

從鏡頭中的事物可以看出這不是刻意錄下的,因為那樣的角度分明是被公共場所常用的監視器攝下的,但鍾泓能夠拿到手,也算極有本事了。

他想做什麼?如果想借以威脅鍾旻自動退出鍾氏總裁的角逐,為什麼不直接將帶子給鍾旻而要拿給他呢?

路邊隨處可見的那種簡陋潮溼的旅館裡,陸知處獨自一人,靜靜地看著顯示已經放映完畢而變得一片空白的小螢幕,眸底掠過一絲幾不可見的陰影。

“你回來幹什麼呢?”

醫院裡,狹路相逢的兩人彼此對望,詭譎的對話才剛剛開始。

“乖乖地待在榮華不是挺好麼,還是說上次受的教訓還不夠?”鍾泓微微一笑,只是笑容已沒有了與陸知處見面時的清儒,不變的是那種高高在上的疏離。

鍾旻意外地沒有惱怒,“上次我輸了,這次還可以回來。”

“哦?”鍾泓挑高了眉,依舊笑著。“那這次再輸的話,就沒有這種好運了,上次如果不是老爺子保了你,或者你今天連站在這裡跟我說話都做不到了。”

鍾泓一直認為,在家族的所有人中,能稱得上他對手的,只有鍾旻一個。所以當他聽到原本被踢回內地的鐘旻在榮華取得的成績又拿下鐘氏20%控股權時,不僅僅是重新有了那種危機感,更重要的,是激起自己骨子裡棋逢敵手的興奮。

畢竟,一場棋如果贏得太容易也就沒有意思了。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鍾旻也笑,氣勢絲毫不弱。“我回來,不是為了輸的。”

“好氣魄!”鍾泓輕輕擊掌,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詭笑。“你知道我剛才遇到了誰嗎?”

雖然是問局,也料到了對方不會回答,所以他只略略頓了一下。“是你的得力助手,陸律師。”

本想瞧瞧他陡然變色的表情,即使那麼一瞬間也好,誰知這個堂弟連眉毛也不跳一下,神色兀自平靜,令人摸不透底下心思,倒讓鍾泓頗為遺憾地吐了口氣。“你就一點也不想知道我們談了些什麼?”

“鍾泓,”鍾旻開口,半帶譏諷,“你好象總認為你能把人心都捏在手裡把玩?”

“你說對了,人心是最多變的。”鍾泓笑了起來,“而你也總是學不乖,不然上次也不會被老爺子攆到榮華去收拾爛攤子了。”

“一盤棋沒有下完,誰也不會知道結果。”

“你說得不錯,那我就等著你走下一個子了,又或者,”鍾泓好整以暇笑得愉悅,“你不知從何下起,那就換我出手了。”

鍾旻還未來得及回應,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