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微勾,鍾旻一口飲盡杯中紅酒,淡淡道:“該來的時候就會來了。”

鍾沁狐疑愈深,眼看鐘泓掌握了大半優勢,自己卻把寶押在鍾旻身上,而當初竭力說服她站在鍾旻這邊的陸知處,此時卻早已變成鍾泓的人……

這一重重的憂慮疊加起來,讓她年過五十依舊姣好的雙眉緊鎖不已,唯一可以肯定的事,假如這次鍾旻輸了,那當真是永難翻身了,而自己也將受到牽累,只怕鍾泓連鍾氏的大門都不會讓她進了。

這邊兀自越想越心驚,滿場的喧譁笑語卻陡然間降低不少,鍾沁抬眼,微微怔住。

入目的自然是鍾泓。

雖然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看到他的出現,還是忍不住一陣發慌。

在鍾泓旁邊的是陸知處。

兩人朝這裡走來,腳步同樣閒適自然,但氣質顯然迥異。

比起鍾泓談笑間鋒芒銳不可擋的絲絲霸氣,陸知處顯得低調而收斂,但又無法讓人忽視他的存在。

鍾沁不由忿忿,明明是他一手促成自己投靠鍾旻的,現在騎虎難下,他自己倒好,一轉身輕輕鬆鬆就背叛了鍾旻另謀明主。

那兩人漸漸走近,這時鐘旻也抬起頭。

六目相對,如石沉大海,外人看不出絲毫異樣,然而其中洶湧也惟有三人才知道。

“別來無恙,親愛的堂弟?”鍾泓勾勾唇角,朝鐘旻伸出雙臂。

鍾旻從善如流,也隨即伸出手,兩人輕輕擁抱,互拍背部,旋即分開,看上去就像一對毫無嫌隙的堂兄弟。

“託福,很好。”簡潔而凝練,看也沒看陸知處一眼。

“以後,鍾氏的大門隨時為你開,歡迎你回來共展宏圖。”鍾泓微笑道。他素來自信,的確,他也有這個本錢,目前局勢分明,老爺子病危無法主持大局,而鍾家又泰半落入他手,連陸知處也被他收買,鍾旻想要扳回局面,不說不可能,但難度肯定很大。

沒有多餘的試探,彼此各自落座,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兩人座位恰好便在對面,中間長桌相隔,近在咫尺。

片刻之間,鍾鴻鈞已經進來了,眾人亦紛紛落座。

今天在座的全是手種或多或少握有鍾氏集團股權,也有資格列席董事會的重量級人物。陸知處因為鍾泓的緣故,也得以列席旁聽。

場面一片靜寂。

他忽然想起小學時老師經常會舉例的經典造句。“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不由勾唇,無聲一笑。

視線隨意一轉,恰好望入對面一雙黝深黑眸。

對視須臾,他平靜如初地移開,對對方落在自己身上那一閃而逝的銳利光芒視而不見。

時至今日,萬事皆休,自然什麼都不必說了。

如果一切重來,他也無法說得清自己還會不會答應鐘旻加入榮華效力。

如果沒有答應,則不會有這一路走來跌宕起伏的精彩;如果答應,則像現在這樣捲入泥潭,難以脫身了。

難怪佛家說一切眾生芸芸皆有因果之緣。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連活佛也有這種世事兩難全的慨嘆,何況凡人?

陸知處的心思完全脫離了會場,顯得天馬行空。

別人看他像是在為名利所困,被緊緊縛在今天的成敗上,卻不知他現在的心情輕快得簡直想馬上飛去夏威夷看泳裝美女。

鍾鴻鈞的聲音依舊在廳中迴盪。

“上次例常的家族會議已舉行過,今天再次請大家前來,實是有一件緊急的事情需要各位表決。”

他要說什麼,眾人早已心中有數,卻只是默不作聲地聽著。

“我擔任鍾氏集團的總裁也已數十載了,這些時間裡,只能說是守成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