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有可能是謠言...”張炳卿正欲向高司令作些解釋,只聽得林主任“他媽的,媽的”罵著來廚房了。

“操你媽的蛋!怎麼搞的,”林主任見張炳卿正在吃飯,立定下來,拉長著臉,毫不客氣地訓斥他:“你立 場跑到哪裡去了?竟敢讓地主分子耀武揚威,你奶奶的!”

張炳卿只得低著頭吃飯,並沒有頂撞,他覺得自己沒有佔到道理,可他也沒有認錯,過了好一會,才找到一句話:“我當時只想到他跑不了,便沒有考慮到其他方面。”

“真是不行!”林主任又罵了幾句“媽的”才憤憤地走開去。

張炳卿十分驚異自己怎麼沒有想到應該給李壽凡一個下馬威,殺下階級敵人的氣焰來呢!他並不清楚自己也被一種潛意識在支配著:李壽凡投案自首,如果能夠洗心革面,也是可以給他一條活路的,不是說對俘虜還講個優待嗎?

[解說]或許,應該說這‘醒悟’依然不夠深刻,能說這裡面沒有隱含著那種叫做人皆有之的側隱之心嗎?人性並不是輕易就消滅得掉的!不過,誰也不用懷疑張炳卿的對階級鬥爭理論的信奉,他此時此刻還正在反省自己一時的糊塗,認真思考著下一步將如何用階級分析的方法去揭露李壽凡的階級罪行呢!

剛才發生的所有這些情景,全都讓注足在食堂門口的龔淑瑤看在眼裡了,但她沒有露臉,一見林主任從食堂出來,便馬上轉身上樓去了。

[場景2]探虛訪實

鬥爭李壽凡的大會正在籌劃。

近來,龔淑瑤夜裡常常睡不好,她是遇上難題了,這天一早便去了張炳卿的辦公室。

主人還沒有來上班。龔淑瑤打量著這間十分熟悉的房子,雖然不及她在這裡當婦女主任時的整潔,但仍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不知為什麼,在調到區辦事處一年多的時間裡,她卻很少再來這裡,今天,她來這裡也還是 ‘無事不登三寶殿’。

像這等級別的政府機關,還不夠資格配置勤雜人員,龔淑瑤去找來了掃帚,開始打掃房子,整理桌椅,那是以前她幾乎每天都要爭取去做的事,這算是一種工作積極性的表現。

張炳卿來上班了,一推門,見龔淑瑤端坐在案桌的那一頭。再一看,房子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那把傳統的‘太師椅’也已經擦拭過,像是在等待主人的就位。

“張隊長,你吃過早飯了?”龔淑瑤起身相迎,滿臉笑意,“你定是下鄉才回來?”

“啊,淑瑤,你來了——我沒下鄉,國芬照應不過來,把地也快荒了,我趕個早,剛澆完菜園子。”張炳卿的頭上還冒著汗,“你有什麼事嗎?”

“我能有什麼大事?我來找銀花,想打發她下鄉去調查一下婦女受李壽凡壓迫的罪惡事實,為感謝你一向對婦女工作的支援也該來看看的。是很久沒有來這裡了,今天算是特意前來拜訪你,”龔淑瑤讓張炳卿坐下來, “向來,我不是有事沒事都少不得要來找你炳哥隊長的嗎?”

張炳卿笑了一笑,坐下來,等候著龔淑瑤發話,心想:她不可能沒有什麼事情。

“林主任說馬上要召開鬥爭李壽凡的大會,李壽凡這地主分子真不老實!昨天,林主任在辦事處門口把他按著跪下,我喊了幾句口號,他還惡狠狠地斜了我好幾眼——”龔淑瑤“哼”地冷笑了一下,這可以是表示對敵人的輕蔑,也可以是表達自己的無可奈何,“炳卿哥,這次你見到了李青霞吧,聽說她當上了我們這個地區的宣傳部長,真不簡單——不過,我知道,你是他的大恩人,她參加革命還虧了你當年爬牆把她接出李家大院呢!”

“我那時候知道什麼,還不是跟在那些學生們的後面瞎鬧?至於爬牆一類的事當然得靠我了,”張炳卿一時判斷不了龔淑瑤的來意,“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