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在看瀑布,她們在看高飛,三個人來這兒已經半個小時了,誰也沒有說一句話,也沒誰動一下,彷彿他們跑這麼遠的路來這兒,就為了看當前所看到的東西那樣。

太陽,慢慢的升上的正當空,透過稀疏的桃林,把三個人的影子慢慢縮小在了他們自己身上。

正午到了。

這是一天內陽光最盛的時刻,也是高飛身體裡烈陽蠱開始活躍的時侯。

莫邪徵東的眼裡,慢慢的浮上了傷悲的神色。

因為從高飛說今天要出來走走時,她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經結束了,比方生命。

其實也到了該結束的時侯了,莫邪徵東不忍心再看到高飛發狂的樣子,好像瀕臨死亡的野獸那樣,被身體裡的至陰之氣,折磨的發出非人的嚎叫聲。

她很清楚,高飛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他也受夠了這種非人的折磨,他身體已經虛弱的不成樣子,這一路要不是她跟陳果果倆人攙扶,別說是走這麼遠的路了,他連香蕉樹酒店的樓梯都走不下來了。

可是偏偏,因為她身體裡的至陰之氣接近完全消失,已經起不到任何的中和作用,如果倆人再強行發生發生關係的話,對他們都沒有任何好處了。

莫邪徵東也曾經想過沈銀冰。

她知道,沈銀冰就在伐南縣,隨時隨地的關注著高飛,更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處境。

莫邪徵東希望她能夠主動出現,用她的純陰體質來幫助高飛。

但她只是希望,沈銀冰卻一直沒有來。

而且她更清楚,高飛一點也不想沈銀冰來反正沈銀冰的出現,最多也就是支撐他多活一個月,又何必為了多活這一個月,臨死前又毀掉一個女人呢

他不想再欠任何人的情,尤其是臨死前。

他只想在預感到大限到來時,能夠像那些得道高僧那樣,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盤膝而坐,笑對死亡的腳步。

高飛覺得,他很適合這種裝比的死法,因為他一輩子好像都在裝。

咕噔一聲吞嚥口水的響聲,穿透了瀑布的轟雷聲傳進了莫邪徵東、陳果果的耳朵裡,讓她們心中同時一揪:時間,到了嗎

“時間,到了。”

高飛忽然說話了,抬頭看著天上明晃晃的太陽,臉上帶著很自然的笑容:“那個惡魔,就要發作了看來,我已經等不到李德才他們回來了。”

陳果果狠狠咬了下嘴唇,強笑道:“也許,他們就在回來的路上呢有時候,多堅持一分鐘,或許就能改變命運的。”

高飛沒有理睬陳果果的話,只是問:“還記得我昨晚說過的話嗎”

昨晚,高飛跟兩個女人聊了大半夜,無非就是交代他不幸死翹翹後的後事,用開玩笑的口吻說的,但兩個女人都牢牢的記載了心裡。

莫邪徵東低聲回答:“記得,會幫你完成的。”

“記得就好。”

高飛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撐地要站起來,陳果果趕緊去攙扶他。

高飛卻慢慢的推開了她,側臉看著她咯咯笑道:“讓我自己站起來,好吧你們也知道,我這人是最要面子的,不想在臨死前,還需要女人來幫忙。”

陳果果沒說話,慢慢的縮回手扭頭看向了別處,再也無法壓制眼眸中的淚水。

高飛慢慢的站到一半時,卻摔倒在了地上,以狗啃屎的難看方式,石頭都把嘴唇給磕破了,流出了鮮血。

可是那鮮血還麼樣來得及淌到下巴上,就飛快的凝固了,並閃著詭異的黑紅色。

經過改良加強的烈陽蠱,在他身體裡存活二十多天後,不但促使他散盡了全身的活力,連他的血液也感染了,血液流速相當慢。

莫邪徵東伸手,手指在碰到他衣角時,卻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