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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盤山公路,道路越來越難開,盤繞回旋的公路上只能跑一輛車,有的地方几乎緊貼著懸崖邊,時不時地對面還會來車,需要讓車。我看得心驚膽戰,陸勵成安慰我:“濤子十五六歲起就開車,是老司機了,而且這段路他常跑,不用擔心。”
濤子也說:“蘇阿姨,你可別緊張,這樣的盤山公路看著驚險,但只要天氣好,很少出事,因為司機注意力高度集中呀!反倒是平坦大路上經常出事,我這話可不是胡說的,有科學資料支援的。”
藉著一次錯車,停下車來讓路時,陸勵成坐到後面來,指著四周的山嶺徐徐而談,從李白的“朝辭白帝彩雲間”講起,讓我看山腳下的嘉陵江,“這就是李白行舟的江。”一彎碧水在山谷中奔騰,兩岸的松樹呈現出一種近乎於黑的墨綠色,懸崖峭壁沉默地立於天地間,北方山勢的蒼涼雄厚盡顯無遺。
“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在古代也很有名。這裡是入蜀的必經之路,山高林密,道路險阻,已經滅絕的華南虎就曾在這一帶出沒,還有黑熊和豹子。在古代行走這條路,絕對要冒生命危險,所以李白才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之嘆。”
群山環抱,將天空劃得小小的,我們的車剛經過的一處正好是兩山之間,抬頭看去,兩邊的山壁如同佇立的巨神,天只剩下一線。
細窄的山道在群山間連綿起伏,看不到盡頭,如同延伸入白雲中。陸勵成指著遠處白雲中一個若隱若現的山峰說:“終南山就在那個方向。王維晚年隱居終南山中,那首著名的《終南別業》就是寫於此山。”
我看著霧靄重重的山峰,吟道:“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陸勵成望著山間的悠悠白雲說:“隨山將萬轉,趣途無百里。聲喧亂石中,色靜深松裡。”
遙想當年李白仗劍入蜀,陸游騎驢出關中,王維隔水問樵夫,不禁思緒悠悠。
陸勵成似知我所想,指著山坡上的一株巨樹說:“那是有活化石之稱的銀杏樹,我們這裡的人喜歡叫它白果樹,那一株看大小至少已經有一千多年了。”
我凝視著那棵大樹說:“也許李白、王維、陸游他們都見到過這棵樹。多麼漂亮的樹,我們來了又去了,它卻永遠都在那裡。”
陸勵成微笑著說:“這樣的大樹,深山裡還有很多,我家的一個山坳裡有一大片老銀杏樹。因為銀杏夜間開花,天明就謝,所以世人常能看見銀杏果,卻很難見到銀杏花。不過若恰巧能看見,卻是人生中難得一見的美景。”
我聽得心嚮往之,“來的時間不對,可惜看不到。”
濤子笑,“冬天有冬天的美景,我去過不少地方,論風景,我們這裡比哪裡都不差,山崇水秀……”
“啊——”
順著陸勵成的手指,我看到一道瀑布凝結成千百道冰柱,掛於陡峭的巖壁前。純白的冰掛旁邊不知道是什麼果子,竟然還鮮紅欲滴,在一片墨綠的松柏海洋中,它們就那麼猝不及防地跳入了我的眼中,讓我忍不住失聲驚歎。
濤子得意地笑,“我沒說錯吧?”
我讚歎:“太漂亮了!”
“我們這裡因為交通不便,所以沒什麼工業,可也正因為沒什麼工業,所以沒什麼汙染,這裡的山水原始而質樸。”濤子心裡蘊滿了對家鄉的熱愛,並且絲毫不吝惜言語地去讚美它。
冬日天黑得早,我們又身在群山中,五點鐘天已經全黑,我的疲憊感漸漸湧上來,陸勵成低聲說:“你先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我搖頭,“還有多久到?”
濤子說:“還有一個多小時,過一會兒手機就應該有訊號了,可以先給家裡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