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櫻嘶啞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脆弱,讓人無法不感到揪心,他眼裡的期盼還帶著幾分不確定的慌張,這精美無暇的美少年,此刻就像是一隻精緻而易碎的陶瓷娃娃,只需要被人輕輕一敲,他就會變成粉末。

文菁心裡一緊,下意識地望向翁嶽天,她知道他不會亂想什麼,只是她一時慌亂,不知是該怎樣回答華櫻。了泛床終。

華櫻被洗/腦之前,他在臂上刺下了Q/Q號碼和密碼,當時的他,並不確定自己會是怎樣的結果,但心底還是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假如他沒有變成白痴,只要他能發現自己臂上的號碼是什麼意思,他就能來到中國,來到澋州市,只要能在這裡,他就可以有機會再遇到文菁。

現在,他真的如願以償地遇見了,卻又發覺文菁其實對他還是有所顧忌的,他不會忘記,在孤兒院那天,文菁見到他時,那種驚慌中帶著畏懼的神情。

華櫻在等文菁回答,文菁在默默注視著翁嶽天,她真的混亂了,無論回答“是”與“不是”,似乎都有所不妥,她的迷茫,需要有人指引。

小元寶亮亮的大眼睛裡露出迷惑:“華櫻……如果我媽咪是你姐姐,那我不是要叫你舅舅了?可是,你跟我媽咪也沒血緣關係啊。”

“你還是可以叫我的名字,如果你願意把我當成……當成你的朋友。”華櫻說得很小聲,視線在文菁和小元寶臉上來回流連,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緊張了,他害怕聽到讓他失望的回答。

鑑於華櫻這種情況,翁嶽天也大感頭疼,輕輕把手放在文菁肩膀上,示意她不要慌張,但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會不會同意文菁將華櫻認作弟弟。照理說,他對於一個曾經將自己老婆劫走的人,根本不需要仁慈,可他也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在救文菁的時候,如果不是華櫻最後攔住了那三輛車,恐怕他們是走不掉的。

華櫻這個人的存在太特殊了,翁嶽天也同樣地為華櫻的遭遇和經歷感到不值和惋惜,他為了脫離組織,冒險接受了洗/腦,抹去了過去的記憶,也從組長的高位上走下來,成為一個普通人。他向善的決心和重新做人的勇氣,是值得認可的,就連翁嶽天那樣穩重的人也不禁會心中動搖,是否該給華櫻一個新生的機會?

小元寶也呆了,他會把華櫻當成朋友嗎?這個問題似乎好難回答,他也陷入了和媽咪一樣的困惑中。

令人窒息的沉默,被羅神父的出現打破了。

羅神父慈愛的面容和他身上的那種沉靜的氣息,使得人心裡稍稍微安了一些。

“他吃藥了?”羅神父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杯,面露欣慰。

文菁點點頭:“已經吃過藥了……剛才量了體溫,38度,可是暫時不用去醫院,等到早上再看看他是否退燒。”

“嗯,很好。謝謝你們,時間不早了,這裡也沒有多餘的房間可以留宿,你們還是……”羅神父微笑著,但他的意思很明顯了。

“華櫻,你要乖乖吃藥,聽到了嗎?”小元寶像個小大人一樣地吩咐。

文菁也站起來,不忘叮囑華櫻幾句,讓他聽神父的話,按時吃藥。

華櫻臉上露出明顯的失落,卻還是“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小元寶和文菁了。沒人知道他心裡有多麼捨不得,他還沒得到小元寶和文菁的答覆,不知自己可否與小元寶做朋友,不知文菁可否認他做弟弟。

文菁一家子離開了,華櫻的房間裡又只剩下他一個人,陪伴他的,只有滿室的空虛和孤獨。唯一留下的痕跡,只有枕頭邊上的感冒藥。他的心,陷入了痛苦煎熬的等待,他不知道文菁和小元寶什麼時候會不會接受他,會不會再來看他,假如答案是否定的,那麼,他該怎麼辦?一個人在沒有嚐到什麼是溫暖之前,大不了就是渴望,但是在嚐到了之後再失去,那就會墜入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