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打算理事的熙黠聽到墨魁這般一說,猛然睜開了雙目從神樹之上翻起,接著迅速飛身落在了玄夢昔的跟前。

“夢昔!你怎麼來了?!”熙黠有些意外,可言語中卻有著掩飾不住的驚喜。他覺得玄夢昔應是特地來看他的,故而心中歡喜得很。

然玄夢昔面上卻無絲毫歡喜之色,反倒是滿面的哀傷。望見湊上來的熙黠,玄夢昔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刻意同他保持著距離。

“既是都自己忍不住跑到這裡來了,又何必再耍什麼小性子!”熙黠覺得玄夢昔心中還在與他置氣,於是言語中帶著一些小小的責備,可無形之中卻透著疼溺的味道。

“來,還不快些到為夫這裡來!”熙黠說著,朝幾步之外的玄夢昔伸出了手。

月色下,玄夢昔望著熙黠期盼的眼神,心被燒的生疼。彷彿熙黠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以及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煎撻著她,都在提醒著她已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了。

可她並非幽冰,她也並非為他而來。此時她只想儘快將欽伏宸從危羽幻陣中救出,無心去思慮其他了。

迎上熙黠深紫色的眸子,玄夢昔冷聲問道:“人在裡面困了多久了?”

聽出了玄夢昔的語氣並不好,熙黠將伸出的手訕訕放落,耐著性子答道:“不久,但足夠讓入陣之人喪失心智並自相殘殺。”

玄夢昔渾身一怔,眼眶一下子便紅了。含著淚顫抖著聲音說道:“讓我進去!”

“夢昔,你這是……?”熙黠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心中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擔心。

“讓我進去!”玄夢昔伸手觸上乾坤鼎猶如烙鐵般赤紅的鼎身,一陣白煙冒出,伴隨著滋滋的聲響,她的手瞬間被被炙出血肉模糊的印子。

“夢昔,你瘋了!”熙黠閃身到玄夢昔的身後,心疼地將她覆於鼎身之上的手迅速拉開,問道:“乾坤鼎是何物你還不曉得麼!你這是在幹嘛!”

“熙黠,求你,讓我進去吧!求你!”玄夢昔一把拉著熙黠的衣袖,一面流著淚央求道。

“也許最後一面了,求你讓我再見見他!”

冰冷的淚地凝成長長短短的冰串子,在熙黠玄色的衣袖上滾落,卻彷彿落進了他的心裡,讓他心頭一顫。

玄夢昔並未說出那個他的名字,但熙黠心中已是明瞭。

自她的元神與魂魄宿入冰魄魔晶幽冰體內並甦醒至今,已是將近兩萬餘年。這兩萬年間,她對那個名字絕口不提,彷彿那人從未在她生命中出現過一樣。他一直慶幸洪荒寶物所導致的那個意外,雖然毀了她絕美的身體,可也讓她獲得了新生。

新的身體她承載著她的靈魂,有著她獨特的氣息,為他帶來了不一樣的感受。新的她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也不再提及那個她心底的人。

他曾經以為兩萬多年的纏綿悱惻,她之前的那份情已淡了,她的心底也徹底忘了。在魔界歷經了整整七萬年,他以為如今的他已經走進了並佔滿滿地據了她的心,而然他卻沒有想到她依舊惦念著那個人。

欽伏宸,這個兩萬多年不曾提及的名字,如今再次跳了出來,橫在了熙黠的面前。

熙黠沉默了,任由玄夢昔搖拽著他的衣袖,卻依舊默不作聲。

他的心忽然有些疼,因為她仍舊記得那個人,因為她此刻想要奮不顧身地朝那個人奔去,因為她悲傷了落淚了。

他想到了那個在黑曜殿中她哭泣著拒絕他並將自己冰封的夜晚,當時他有過很多猜測,如今他終是明白,其實是因為在她心底沉寂許久的那個人,再次浮出了水面。

過去的兩萬年彷彿是個夢,如今真正的她回來了麼?

他木然地凝望著玄夢昔,想伸手去拭去她面上的冰涼的淚,竟然就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