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手掌,方才陡然跌落並翻滾之時,玄夢昔的身上也多處被劃傷,如今滿身都是血印子,只是那些滲出的血液染在她的一身紅裙上面,加之水牢之中光線陰暗故而看著並不明顯。

那些碎石在玄夢昔身上落下深深淺淺的血痕之時,也如同靈蟲一般貪婪地吸收著玄夢昔傷口之上滴落的血液,並如同雨後春筍那般開始拔地而起,在她的腳下不斷地往上瘋長。

四處飛速冒出的尖利的石筍讓玄夢昔無處立足,運用靈力飛身懸身在半空之中,卻發現水牢中原來的空無一物的洞頂也開始冒出尖銳的石柱,倒懸在洞頂並不斷地往下生長,眼看著便要往她的身前而來。

玄夢昔在半空中往後一翻,方才躲過了那根倒立生長最為快速的石柱,不料後背卻撞上了地上瘋長出的一根尖利的石筍,並差點被刺穿肩骨。這尖銳的石柱長長短短地在整個水牢之洞中生長,讓玄夢昔無處可逃被迫擠在一處,最後組成一個滿是尖刺的懸空石籠把她圍了在半空之中。

緊接著外頭已是凝結成冰鏡的懸瀑上投下一束金色的光圈,形成一個結界將玄夢昔徹底困在那石籠之內。不僅如此,那照耀著石籠的光束還帶有強大的吸力,源源不斷地向困在石籠中夢昔索取著體內的靈力。

那些從玄夢昔元魂深處封印縫隙中落下的靈力與記憶碎片,被那懸瀑水鏡一併席捲。那吸力不斷拖拽並吸收著玄夢昔體內的靈力,她封印的縫隙因此而被越撐越大,封印內的靈力與記憶碎片越發流逝得迅速起來。

因為元魂深處中不斷湧出的力量和記憶的碎片讓玄夢昔的頭簡直快要爆開,前額上當初欽伏宸親筆繪下並與她自己的胎記融合在一起的薔薇印記竟然慢慢地裂開,鮮血溢位凝結在前額那花印之上,讓那腥紅妖冶的印記如同帶著晨露的夏花,在這個春日不合時宜地熱烈綻放出它別樣的模樣。

此時玄夢昔已顧不上這滿身傷口和疼痛,在那滿是尖刺的石籠之中猛烈地撞擊和翻滾起來,周身的血濺得石籠上滿處皆是。

“啊~!”無法忍受的劇烈疼痛讓她終於大聲地喊出了聲,那悽烈的慘叫讓曲雲峰上的人頻頻地探頭張望,不知道那遠處的天柱峰上究竟發生了何事。

飛靈上神面如玄鐵,並沒有一絲的動容。活了那麼多年歲,他早已將這一切看淡,若說唯一能在他的心底佔據一些位置的,或許也就只能是他那個已墮入魔道並讓他又愛又恨的劣徒紫麒麟吧。

倒是曲雲峰上天虛殿中的雪兒丫頭,被這聲聲的悽烈慘叫給驚醒,茫然地望著那漆黑的夜空並側耳傾聽。雪兒滿身冷汗聽得有些出神,滿臉不可置信地低聲嘀咕著:“彷彿是公主驚叫?”

這慘叫之聲雖是有些扭曲失了平日的聲線,聽著並不真切,然雪兒卻下意識地覺得那彷彿是玄夢昔,是那個在天虛殿中曾與她日夜相伴的飄飄公主。只是那聲音傳來的方向似乎是懸瀑水牢,她的公主又怎可能在那裡出現?

自當年邪魔襲擾曲雲峰並血染天虛殿後,她與玄夢昔已是有將近五萬年未見了。或許只是因為太過寂寞,讓她思念著當年與她相伴的玄夢昔吧。她從前就曾經在這天虛殿園中見到過玄夢昔的幻影,想來這聲音,也不過是自己的幻聽罷了。

飛靈上神從懸瀑水牢的山谷飛身而出,揮手又是一道金色靈光,將整個山谷佈下了結界,把玄夢昔那不斷響起的慘烈尖叫隔在了山谷之中,接著轉身離去。

天曲神山的夜頓時又變得寧靜了下來。雪兒收回神,帶著些落寞地輕輕嘆了口氣,接著攏了攏身前的雲被,躺下身繼續安睡了。

遙遠的天龍紫微東宮之中,欽伏宸清冷的書案之上的一盞夜明珠燈忽然無端端地爆裂,碎片落了一地。欽伏宸手握一支冰冷的玉筆,端坐在黑暗中默不作聲。方才那夜明珠碎裂砰地一聲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