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流瀉而過,悠久又亙古。

他伸手穿古緋脖頸後披散的青絲而過,微涼的髮絲宛若最上等的絲綢,順滑又柔軟,“這模樣,真是小可憐……”

厚重的陰影覆蓋在他身上,壓根就看不清此刻尤湖說這話時的表情。

古緋毫無所覺,她陷入自己的魔障之中不可自拔,雙腿傳來陣陣的撕裂的疼,這一瞬,她似又歷經一遍生生的削肉之痛。

墨戈弋,樂清泊……

墨戈弋,樂清泊……

這兩個名字像是魔咒,不斷交替閃現,她身在深淵,卻無浮木,舉目之間,皆是黑暗,唯有的,手中輪椅的扶手,是她還沒崩潰的救命稻草。

尤湖彎腰伸手,將之輕輕抱起,抬腳就往古緋的房間去,他走的很慢,同樣很穩,唯恐懷中的人如琉璃易碎。

隨後幾天,古緋便病了,一夕病來如山倒,硬是渾身發燙昏迷不醒了兩天,還不斷說著胡話,將苦媽急的不行。

開藥的方子,是尤湖自作主張自己寫的,他甚至都不解釋,徑直丟給苦媽,苦媽也半點不懷疑,拿著藥方就去抓藥了。

期間,大爺古仲來過,帶來象徵古家掌事人的印章,還有古家鋪子這幾年來的賬本,以及一大串的鑰匙,尤湖代古緋做主,將東西都接了,漫不經心得讓古仲先行回去等著,香墨的事,古緋會解決。

如此,便算是古仲將古家的權利都交了出來,主動讓賢,只是可惜這等場面,古緋沒看到。

古緋是在第三天醒來的,這當,尤湖已經將古家鋪子的賬本理了遍,撿要緊得跟古緋回稟了遍,末了問古緋日後有何打算。

古緋剛剛有病癒的兆頭,很多事她沒法親自動手,只得叮囑尤湖,讓他先將古家鋪子裡所有人的底都摸一遍,哪些是古仲留的後手,哪些是可以拉攏的,全過一次。

這種事,其實不用古緋吩咐,尤湖已在做了,他笑著說,這幾日,封禮之來過,後來連墨玉華也來了,不過都被他擋在了門外。

古緋聽聞後,沉吟片刻,讓人給封禮之去信兒,就說自己沒事了,而對於墨玉華,她譏誚一笑,居然說相請。

尤湖比苦媽還盡職,對古緋的要求無一不應,只才又一天,墨玉華就到了青墨院。

古緋弱不禁風地坐在輪椅上,夜鶯陪著,在院子中看白鷺耍花槍,冷不丁見墨玉華的身影,她眼波流轉,雪色小臉露出無比的虛弱來,整個人沒半點朝氣,一身暮靄的垂老衰敗氣息。

果然,墨玉華眉目之間掠過絲縷的憐惜,他大步走進來,站古緋一丈外站定,開口就洩了自個的心思,“阿緋,這是如何了,臉色這般難看?”

古緋動了動粉白的唇,她剛想說什麼,便是好一陣止不住的咳嗽。

夜鶯剛要抬手為古緋撫後背,豈料她手還在半空,餘光只瞥到暗影閃過,自己已經被擠開了,她定睛,見墨玉華正躬身動作輕柔地為古緋順氣,“看大夫沒?是何疾?”

古緋緩了緩氣,沒血色的臉上帶點薄粉的不正常酡紅,她擺手,不太自在地躲開墨玉華的手,“我沒事,墨公子還是離阿緋遠點的好,免得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墨玉華動作一頓,他收回手,退後幾步,眸色複雜地瞧著她,好半天才道,“古仲是否將古家掌事的位置讓給你了?”

古緋抬頭,抿唇不回答,小臉上有顯而易見的執拗。

“聽我的,還給古仲,別淌進來,”墨玉華緊接著道,他見古緋不為所動,頗為煩躁的在原地走了幾步,“是我父親,古仲的妥協,是我父親支使的。”

74、為我而不娶

炙人的微風中,古緋轉頭,點漆黑瞳望著墨玉華,比常人都大一圈的瞳仁,深邃不見日月光線,也瞧不出其中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