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短皮靴踩過貴賓候機廳前有些黏潤的地磚,黑紫色血液順著那隻慘白的死人手,汩汩流下。

肉芽在手指四周細密交織成網,每一根都戳透了軟皮靴筒。

手背上,碩大的眼珠滴溜溜地旋轉著。伴隨著“咕咚”一聲悶響,綠色眼珠死死盯住一個地方,不動了。

一顆斷頭掉落在紅色地毯上,臉上還留著屬於活人的紅潤氣色,那頂別在頭髮上的空姐帽說明了她的身份。

那隻死人手威脅性地又緊了緊,感受著隱匿在皮料後的堅硬踝骨。

該死。

這詭異帶著他的眼睛和耳朵貼臉開大,他卻必須遵守國王的規則,不能將這隻腳踝一把捏碎!

“現在,可以聽我的話了嗎?”

一道笑意盈盈的年輕聲音傳進【開膛手】的耳孔,緊接著,一罐新鮮的詭心被他不輕不重地放在地上。

這個角度,他的眼球正好可以看個一清二楚。

那詭異走到皮沙發邊坐下,蹺起腿來。

“噓,”他說,“看,看完了照著做。”

綠色眼珠吃力地往上翻,看到了傳閱手機的幾隻機組詭異,也看到了這些詭異還沒來得及癒合的、空空如也的胸腔!

“他們還有別的意圖,”女警長皺起眉頭,“先生,這隻詭異來機場,恐怕不僅僅是離開封地那麼簡單。他不是傻子,保險起見,我建議【開膛手】先生一併上飛機……”

“住口!”比利喊道,雙手成拳,狠厲地砸上桌面,“別忘記我的那三點。記住,他們的一切努力,都只會是徒勞。”

桌上堆積的空餐盤震顫碰撞,四濺的醬汁弄髒了比利的衣服。

“喂!”他衝旁邊的女警長吼道,“過來收走!倒杯咖啡來——這點小事要我提醒嗎?”

女警長扭過脖子,一隻灰毛老鼠趁機鑽進了她的口袋裡。

“先生,我查到了被挖心的機組詭異的資訊。他們預計乘坐的航班號是……”

“碟子!咖啡!”

暴怒使得比利的聲音異常森冷:“你還要我說幾遍?”

他今天受到的挑釁已經足夠多了。

沉重的場域壓得女警長喘不過氣來。

她連忙站起來,將桌上的盤碟一摞收走,塞到自己的工位下面。

“先生,請您冷靜。”女警長顫抖著說,“這些詭異明顯有別的意圖。我們還有監控檢視許可權,不會出太大問題。但是,如果您因為尊嚴受到欺辱而無法冷靜,那我們很可能會輸掉……”

咣噹一聲,比利抄起筆筒,砸在女警長頭上。

女警長渾身一顫,沒再耽誤,匆匆忙忙地跑開了。

比利冷笑一聲。

從進入機場開始,他就沒有聽到過一句正常的對話。

有好幾次,他看到那隻狡猾的詭異給自己的“隊友”展示手機螢幕,但是螢幕上的內容,他一點也看不見。

“他們在演。”比利咬牙切齒地說,“可是,他們在演什麼?”

他扭頭往旁邊看去,屬於女警長的工位空空如也。

辦公桌下方,堆積著她收走但是沒來得及送去處理的一堆餐盤,腥臭的肉汁滴滴拉拉地染髒了一小片灰色地毯。

“媽的,女人,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一杯咖啡而已,她到底還要弄多長時間?”

比利罵罵咧咧地挪到女警長的工位。

光腦沒關,上面播放著監控畫面。

溫暖明亮的候機廳裡,黑髮詭異正坐在沙發上,手邊是一杯冒著熱氣的濃茶。

就在這時,他忽然抬起頭,對著監控露出一個微笑。

這笑容勝券在握,引爆了比利敏感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