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瑾琛輕聲問:“然後呢?”

寇桐猶豫了片刻:“我不能告訴你很確切的經過,那時候我年紀還小,當時情緒又不大穩定,很多記憶應該是我本人後期加工過的,很可能不是當年的實際情況。”

黃瑾琛點點頭,寇桐以一種特別客觀的態度說話的時候,有種奇異的吸引力和可靠感,叫人不自覺地相信他。

“也是一個輔導員,和一堆住在不同格子裡的同齡人。”寇桐轉頭看著黃瑾琛的眼睛,那一刻,他們兩個人眼神裡彷彿有種格外相同的東西,像是截然不同的身體裡,流淌著同樣一條冰冷而神秘的血脈似的。

“但是我不像你。”寇桐說,“我進去的時候年紀已經不小了,理論上不大需要一個輔導員教我吃飯穿衣服說話寫字,我在種子小房子裡只住了一個多月。”

黃瑾琛終於忍不住插嘴說:“一個月你就有了個小女朋友。”

寇桐說:“大哥咱們先聊重點問題行麼?”

黃瑾琛忙點頭:“是是,您說,您說。”

寇桐接著時候:“對,你第一個小嫂子就是在這一個月裡認識的。周圍的小孩都像你一樣,被管得很嚴,鄰居又經常換人,所以不大會主動和別人交談,不過這些都抵擋不住我年輕時候見/色起意的少年心。”

黃瑾琛頓時覺得無話可說——自從他認識這個名叫寇桐,表面上人模狗樣,實際上賤得非常有水平的男人以後,就經常發現自己那條三寸不爛之舌無話可說,真可謂是棋逢對手。

只聽寇桐這個賤/人一本正經地說:“第一次,我趁著沒人注意,把屋裡的電路短接了,結果因為漏電保護,保險絲燒了,自動跳閘了,什麼事故也沒鬧起來,還害得我差點被發現。於是第二次我就吸取了教訓,又做了第二次嘗試。”

黃瑾琛感覺寇醫生“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比曼曼還讓人頭皮發麻的恐怖分子。

“我把熱水壺裡的電阻給弄出來了,插上點,垂在木頭桌子上擺著的一摞書上,沒多長時間,煙就起來了。”

黃瑾琛歎為觀止地看著他。

寇桐就笑了:“煙飄得滿樓道都是,火警就嗷嗷地叫起來了,很快一群滅火隊員就進來了,所有住在格子裡的孩子都在黑燈瞎火的時候被疏散了出去。我終於有機會勾/搭到了X103。”

隨後他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起來,表情凝重了些:“就是從她那裡,我知道了‘種子’,之後也推斷出了不少事——我們小時候,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經歷很多測試,我發現每次測試之後,就會有些孩子搬走。”

黃瑾琛仔細想了想:“是這麼回事,然後呢?”

“我推斷那應該是某種篩選。”寇桐說,“於是我和X103商量好了一個辦法。我們住得近,那時候窗戶都是鎖上的,但是好在那地方為了讓小孩健康成長,沒有把窗戶封上,看起來仍然是透明的玻璃,我們計算好了角度,不能見面的時候,就用一面小鏡子約定了暗號傳達資訊。”

黃瑾琛雙臂抱在胸前,認真地聽著,覺得寇桐這孩子有點妖孽,從小就有重慶地/下黨的潛質。

“這就導致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不停地變動地址,不出所料,我一直和X103在一起,但是我們並沒有離開那個‘種子’基地,而是不停地進行下一階段的測試。”

黃瑾琛皺起眉:“為什麼我沒有搬過家?”

“可能你的個人特點很明顯。”寇桐說,“按你的描述,應該是很小就從‘種子’裡離開,去參加訓練了。我猜,‘種子’應該是一個專門培養某一方面人的地方,像一個秘密基地一樣,把一些沒有監護人,又有不同潛質的小孩挑選來,透過很多測試,最終選定一個給他們選定一個最佳培養方案,把我們變成某種特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