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琢磨我做的那個夢,你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你,我當時想的是隻要你能陪我,我就願意。”

葉衛軍“哦”了聲,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然後?”他表面看起來是漫不經心,兩眼卻沒有焦距,握著方向盤的手微抖了一下,攥得指節發白。

李安民嚴肅地說:“後來我醒了,覺得這想法挺自私,不能因為我需要人陪就耽誤你一輩子,親兄妹也總有各自成家的那天,你哪天交女朋友了要及時告訴我,我好挪地方給你們。”

葉衛軍猛踩剎車,揮拳捶上喇叭,發出的轟響聲把李安民嚇了一大跳,後方的計程車也差點遭殃,司機師傅及時拐彎避開追尾危機,伸脖子探腦袋大聲叫罵。

“別……別激動,這車是租來的。”李安民心驚膽跳地靠在車門上,生怕他一個失控連身邊的人也給捎帶上。

葉衛軍無力地趴在方向盤上抹臉,車子熄火了,打了兩次沒點著,他拔下車鑰匙,小聲地罵了句髒話,靠在椅背上仰頭望車頂。

李安民一個勁兒地往車門上擠,她連這老哥板臉都怕,更別說發這麼大脾氣了,葉衛軍凶神惡煞地瞪向她,用力拍著座位低吼:“離那麼遠幹什麼?坐過來!”

“你不打我我就過去。”李安民摸向屁股,她還記得昨晚那頓竹筍炒肉絲。

葉衛軍緩和了神色,對她招手:“我不打你,過來。”

李安民這才磨磨蹭蹭地靠上去,葉衛軍出手如電,“咚”的在她頭上釘了個毛栗子,李安民抱起頭,委屈地指控:“你說不打的。”

“我這不叫打,是做老哥的獨特關懷方式。”葉衛軍把車鑰匙狠狠插回鎖孔,重新發動車子,超速飈進隧道里。

由於他發的這場無名火,李安民認真反省了一整晚,總算理出些頭緒來,第二天頂著兩圈熊貓眼去上學,午休時,凌陽同學在食堂外攔住她,先是賠禮道歉,接著把在地下林園說過的話又重新添枝加葉進行一番剖白,很有藝術感地做了個總結:“我有義務對那天的糊塗事負責,也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負責到底。”

李安民這次沒閃神,從頭到尾聽完了,忍不住為這娃掬了把同情淚,因為他註定要遭受兩次打擊——“不好意思。”

委婉的拒絕凌陽同學不接受,非要她說出個所以然來,並且拿出三高尤物的架勢來遊說:“感情是需要培養的,只要你沒別的人選,我有信心讓你喜歡上我。”

李安民只好抱歉地告訴他:“我已經有人選啦。”

凌陽不敢置信:“你不是說沒有的嗎?就在前天!”

李安民無奈地攤手:“沒辦法,我也才發現不久。”就在昨夜夢裡。

凌陽陰沉著臉問:“那人是誰?”

李安民覺得沒義務告訴他,但是鑑於自己傷了他的少男心,還是勉為其難地給了一個答案——

“高涵,我金不換的死黨。”

乾坤的坤

高家有三男一女,高涵的父親是長子,最小的女兒在留學期間嫁給了加拿大華裔,高家奶奶患有慢性肺病,在丈夫死後被小女兒接到國外治病療養,去年思鄉回國,起居生活便由高涵的父母照料。

一個月前,高奶奶以八十六歲高齡壽終正寢,這本來是喜喪,但兄弟之間卻為遺產歸屬鬧了起來。老人名下有四套房子,兩個大套,一中套一小套,高家奶奶立下遺囑,兩大套由長孫女高涵繼承,中套給二兒子,小套給三兒子,老兩口留下的古董收藏品和滿院子的白蘭盆栽則交由小女兒打理。

老二和老三家生的是兒子,他們覺得這麼劃分不公平,孫女終歸是外人家的,哪有孫子金貴,都認為是高涵的父母從中作梗,在老人神志不清時哄騙其在事先寫好的遺囑上簽字,不依不饒地鬧進殯儀館,最後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