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強悍的殺氣,惟有高手才能擁有。

田榮不敢有半點的猶豫,手中的筆輕輕一振,幾點墨汁若鐵石般疾迎向強光的中心。

他的動作之快,配合著流暢的身形,就像是脫兔般迅捷,從靜到動,無須轉換,就在瞬間爆發。

“叮……”墨汁撞到劍鋒之上,發出金屬交擊的聲響,如此怪異的現象,只證明了田榮的功力之高,端的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空氣中頓現一團黑霧,就像是墨汁氣化了一般,但這不足以抵擋刺客發出的毫無花巧,卻又玄乎其玄的驚人一刀。

碎空而過,劃弧而行,這一刀隱於強光之後,似生一種勢在必得的決心。

刀,彷彿成了這陽光下浮游的幽靈,衍生在光線照不到的死角。它的乍現,凝結了這死寂的空間,更像是一塊千年寒冰,使得空氣為之肅寒。

田榮只有退,在刀鋒未到之前飛退。對方的刀勢之烈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也就在這時,他才醒悟,對方的出手雖然是暴現於瞬息之間,但在此之前肯定作過大量的前期準備,不僅深諳自己的武功套路,而且對自己的臨戰心理也琢磨得十分透徹,驟然發難,已經完全佔到了上風。

對方為了這一次的刺殺煞費苦心,早有預謀,這不得不讓田榮為之震驚。

然而,田榮驚而不亂,畢竟在他這的一生當中,經歷了太多的兇險與災難,對任何殺戮似乎都變得麻木了。

他只在退的同時,手腕一振,手中的筆管電射而出,企圖再一次阻擋刀勢的前進。

光影再耀強光,如閃電般擾亂視線,一團光雲突然爆裂開來,竟然將筆管吸納其中。

而對方的氣勢只緩了一緩,不減反漲,隨著這把刀在虛空中每進一寸,他的氣勢便如燃燒的火焰般增強一分,迅速擴散至數丈範圍。

一緩的時間,猶如一瞬,而一瞬的時間,已經足夠讓田榮拔出自己腰間的劍。

劍是好劍,劍從鞘中出,一現虛空,便生出數尺青芒,封鎖在田榮眼前的空間。

刀與劍就像是兩塊異極相吸的磁鐵,在相互吸納中產生出一股劇烈的碰撞。

“轟……”刀劍一觸即分,爆裂出一團猛烈的氣旋,向四方席捲,凜冽的刀氣掃在田榮的衣襟上,割裂成條狀散飛於空中。

氣旋狂舞間,田榮終於看到了對方的面目,他第一眼看去,心中就生出一種説不出的詭異。

他無法不感到詭異,因為他絕對沒有料到對手會這樣的年輕,在這張年輕的臉上,更留下了數之不盡的傷痕,使得臉上的五官完全錯位、變形。

若非田榮感覺到了對方驚人的殺氣,也許會被他視作是從地獄中竄逃出來的幽靈,因為這張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已不成人形,而臉上所表現出來的極度冷漠,更不見一絲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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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西道上,來了一隊馬幫。

夜郎西道是名聞西南的交通線——五尺道的最後一段,由北向西,便是巴、蜀兩郡。雖然道路崎嶇難行,卻是西南各國與巴蜀相連的惟一通道。

因為是惟一的通道,所以在這條路上,總是十分熱鬧,既有下巴蜀販藥賣茶的客商,又有上大理、漏臥販鹽的馬幫,可以説是一條到處流金的黃金線。江湖上的一些亡命之徒瞧得眼熱,無不紛紛雲集於此,尋機打著自己發財的算盤。

然而公然向行商馬幫行劫的,只有位於巴蜀與夜郎交界處的亂石寨。這倒不是此寨中的人想錢想瘋了,連命都不想要了,實在是這股勢力人數眾多,高手如雲,就連官兵也不敢招惹他們,漸漸地形成了一定的氣候,成了這夜郎西道上的一霸。

不過,這亂石寨盜亦有道,並非什麼人什麼貨都劫,按他們的行規,有三不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