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江鶴將她摁回去,「先休息,睡醒了再看。」

安安好氣好笑。

……

他懷中抱著錦諾。

和安安生得一個模子的錦諾,他莞爾,「你什麼才能長大,叫爹爹啊?」

只是他們都忘了,孩子其實長得很快。

錦諾能走路,朝他跌跌撞撞走過來叫爹的時候,他心都化了。

她是他和安安的女兒該多好……

他會一直愛護她,寵著她長大。

……

趙江鶴坐在石凳上,伸手捏著眉心,眸間猩紅。

若是當初沒有生那件事當多少,安安許是還在,錦諾也長大。

他中了進士,她要走時,他告訴她錦諾還小,等錦諾大些;他不敢到京中赴任,因為知曉她不會去,所以一定要回乾州,然後同她說,自己才到地方赴任,手中的事一團亂麻,等他縷清再說;再後來,阮鵬程來乾州喝酒,他同她說,錦諾都定親了,怎麼也要讓錦諾先留在趙家……

一個謊言總需要一個謊言來圓。

終有一日,安安問他,「趙江鶴,我們……」

他生怕被戳穿,她會離開,他決定再撒一個謊,「我喜歡王氏,可我探不明白她的意思,安安,能否再等些時候……我總不能忽然就同母親說你的事,等王氏的事有了眉目,我再同母親說。」

安安看他。

他喉間再次輕咽,「安安,我不騙你,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只是他從一開始就騙了她,他本就不是什麼老實人,他從一開始就肖想過她……

江船上的事,他不是無心。

他能讓同僚都下船,能讓船家將船開走,就是生了旁的心思,所有的人都知曉他喝醉,在她面前,他亦有迴旋之處。他腦海中完全是清醒的,也冷靜得可怕,他同她始終要走到這一步,否則,她早走晚走都是遲早的事。

他裝作半醉半醒,只是沒想到,她一巴掌將他拍醒,他才無地自容。

他那時候是可以收手的……

只是他惱羞成怒,整個人失去理智。

他想同她最走到最親密那一步,她抵在江船欄杆上親吻,她伸手想推開他,混亂中她落入了曲江中,他叫了所有的人去尋她,但那夜暴雨,人頃刻間失了蹤跡,曲江那晚成了他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他怕見到錦諾,見到錦諾問他娘親去了何處,他就會想起她。

他娶了王氏,王氏生了一對龍鳳胎,這對龍鳳胎生得同他很像。他心中的黑暗好似順利成章在平和中斂去。

是王氏和母親不喜歡錦諾,不是他。

只是根本忘了,若不是他默許,王氏和母親怎麼會將她放在莊子上十餘年都不管。

他不敢同她親近。

若是親近,她問起她母親的時候,他怕他的秘密會守不住。

她母親不是病死的。

是被他失手,害死的。

十月中旬的京中,已初初入冬,趙江鶴只覺寒意入骨。

……

翌日早朝,趙江鶴都有些恍惚。

戶部同僚有事要他少等一道,趙江鶴正好在中宮門前的樹蔭下等。

樹蔭藏在宮門後的夾角處,旁人看不見。

陸挺幾人在中宮門處等馬車,並未看見他,他正好聽陸挺在朝身側的人說道,「我看阮尚書家的二公子是真對宴相孝順,昨日我去相府的時候,正好看到二公子的夫人在宴府,聽說二公子不在京中,特意囑咐了夫人去看看宴相,光這份心思就夠了。」

身側的人也道,「這也是!我聽說還是月牙湖的時候,阮尚書家的二公子再陛下面前求的旨,阮二公子日後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