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已經吩咐擺年夜飯,開家宴。

跟皇宮比起來,這裡自然又是一番氣象,單是大小孩童此起彼伏的喊叫聲,就令人心生振奮、滿心歡悅外加喜氣洋洋了。

坐著歇息等候的當兒,鄭氏問張槐道:“你們見了板栗了嗎?他今晚都不能回來了?”

張槐忙道:“說是安排了人,一會就回來。”

鄭氏這才點頭,兒子三十晚上還上班,也太辛苦了。

因張楊問起酒宴情形,人數多寡等等,張槐和鄭氏便各自述說了乾陽殿和慈寧宮的盛況。

兩人言辭間都對這種盛宴不大適應,然張楊卻聽得津津有味,大有遺憾之感,說要不是吃藥的話,他一定支撐著去了。

到底做官的人,對這等大場面的會聚只有嚮往的。

見小兒子有些遺憾。張大栓擺手道:“楊子,你甭嘆氣,那菜味兒雖然好,就是有些涼了。你受傷了,吃涼的怕是不大好。要我說,還是咱們家這樣好。用炭爐子燉著,熱熱的,吃著舒坦。”

老漢心裡眼裡只想著吃,在他看來,皇上擺宴。那不就是為了請大家吃飯嘛!

張楊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鄭氏則嚇了一跳,忙問道:“爹。你吃了許多菜?”

這大冷天的,要是吃病了可麻煩了。

張槐忙安慰道:“沒吃多少。是我攔住了。”

張大栓不好意思地摘下帽子,摸摸腦袋笑道:“我瞅著那些菜花花綠綠的,跟花兒一樣怪好看的,我就忍不住想嚐嚐。”

鄭氏有些好笑,問道:“你肚子沒有不舒服吧?待會熱熱地喝一碗湯,暖暖胃。”

張老太太瞪了他一眼,道:“還是那麼饞。”轉向鄭氏。“菊花,娘覺得那跳舞怪好看的。咱們過年沒請唱戲的來?”

正好小蔥進來,急忙接道:“請了。明天就來。是我想著。這三十晚上,該咱們自家人說笑。明天后天唱戲,大後天有說大鼓書的。再大後天……”

鄭氏打斷她話道:“還大後天呢!過了三天年,咱們就要忙了,哪有工夫看這些。”

張楊點頭道:“不錯。是該好好預備,說話間你就要出嫁了。雖然一切從簡,也不能太寒酸。你可是咱張家長女。”

小蔥急忙擺手道:“先不說這個,先過年。”扭頭就出去了。

眾人都笑。

張楊對南瓜道:“去,到門口瞧瞧你大哥回來沒有。”

卻見板栗牽著玉米,頂著一身寒氣進來,笑道:“不等我回來就過年?”

張大栓忙喊道:“那還能不等我大孫子!板栗,爺爺要跟你喝兩杯。”

花生也大喊:“我也要跟爺爺喝兩杯。”

眾人鬨笑,遂紛紛入座。

張老太太招呼道:“都來坐。楊子媳婦,青蒜她娘,都過來坐。”

老兩口都愛熱鬧,長輩們年紀大了,小輩媳婦尚未進門,因此也沒按規矩把男女分開。一家人聚在一處,張大栓老兩口帶著兒孫坐了一桌,鄭氏和曹氏妯娌帶著小蔥姊妹們另坐了一桌,連吳姨娘和柳姨娘都敬陪末座。

坐好後,張大栓首先端起酒杯,舉目一望——

兒孫齊全,比在桃花谷還齊全,那時小兒子一家還在外地呢,因此心下十分喜悅。

“咱們大夥兒先喝一杯,再吃菜說話。”他樂呵呵地宣佈,又轉頭問老婆子,“他娘,你可有啥要說的?”

張老太太老臉笑得開花,連連搖頭說沒有啥要說的,卻又望向板栗道:“就是板栗,你啥時候娶媳婦回來,奶奶睡著了也笑醒了。”

關於板栗的親事,張槐和鄭氏跟老兩口反覆解釋,道是他如今身份不同,不能隨便娶,把這事給糊弄了過去。老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