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但童侍郎來了。連王尚書也來了。

因王尚書已經被皇上提拔為宰相,刑部尚書不過是兼任,只等尋到合適人選,就要交付卸任,因此刑部大部分事務都是由左右侍郎來經管。

然昨日玄武王府真假玉米一案鬧得轟轟烈烈,又牽扯上了海盜,所以他今日便親自來了。

尚書既然來了,自然由他主審,童侍郎在左側相陪,張楊和小蔥依然坐在右下首,黃豆等人都站在堂下。

王尚書坐定後,命人帶原告陳離上堂。

今日堂審公開,不僅來了許多百姓,就連許多學生和官員也便服前來觀看。一是國子監官學的學生,衝玉米來的;還有就是王窮、田遙、趙文清等關心張家的人。

堂上堂下,陣勢儼然。

小蔥見玉米麵色發白,微微顫抖,全無往日的機靈和笑容,知他彷徨不安,擔心以後的命運,不禁暗歎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這孩子不是誤打誤撞,就是被人利用了,他是無辜的。

她將他叫到身邊,安慰道:“玉米,你別怕。娘也說了,不管怎樣,你都是張家的兒子。我們不會丟下你的。”

玉米強笑道:“我明白。大姐姐,就算最後證明我不是張家兒子,但只要爹孃找到親兒子,我也會高興的。”

小蔥聽了欣慰點頭。

花生則憤憤道:“這事還沒弄清楚呢,你說這喪氣話幹啥?說不定那傢伙才是壞人呢!總不能隨便來個什麼人,說是張家兒子,我們就認他,那這事還有完沒完!”

張楊低聲喝道:“閉嘴!”轉向玉米,“你不用擔心,我張家不介意多一個兒子,但其中牽扯到一些陰謀,則一定要弄清……”

玉米急忙用力點頭。

他們只顧說,卻沒注意大苞谷在兩個差役的帶領下,緩步走上大堂,正好看見這一幕,頓時醋海翻波。

再一掃堂上,爹孃依舊沒來。

他臉色煞白,覺得身上、心上都疼痛難耐,一股涼意從頭頂灌到腳底,渾身冰冷,死死地盯著玉米。

衛訟師已經從陳家人口中得知大苞谷昨晚被用刑了,他一進來,便上前扶住,正顏對王尚書道:“大人,學生有話要問:陳離身份尚未確定,何故私下刑訊逼供?”

王尚書聽了一愣,他剛坐下呢,這話從何說起?

張楊小蔥也覺得奇怪,再看陳離那模樣,心頭升起不妙的感覺,一齊把目光投向童侍郎。

童侍郎並不慌張,輕笑一聲,剛要解釋,就聽一聲淒厲的呼喚響起,大熱天的,激起他一聲雞皮疙瘩——

“我的乖孫啊——”

陳家婆媳撲過去抱住大苞谷,掀開他身上囚衣檢視傷勢。待看清那年輕的身軀上或焦黃或黑紅,皮肉翻卷,有的地方已經化了,正流黃水,老太太眼一翻,暈過去了。

陳太太呼天搶地地哭道:“天哪!這還有沒有天理呀!”她轉向小蔥等人,“他是你張家的兒子,真是你張家的兒子呀!你們……怎麼下得了手?”

喊一聲,又惦記大苞谷。轉身抱住他喊道:“兒子,娘求求你,咱不認這爹孃了!不認了!不認了……”

堂上堂下的人都驚住:到底誰才是親爹孃啊?

陳家的丫頭媳婦們都撲過來,有的要幫少爺料理傷口,結果看了後驚呆,不知如何下手。忙喊大夫;有的扶著老太太,有的喊拿藥,亂糟糟一團,全不顧大堂的威嚴。

張楊霍然站起,朝童侍郎厲聲喝道:“童大人。誰許你用刑的?”

童侍郎滿臉正氣地說道:“張大人,此人根本就不是張家少爺。請看這兩個婦人,若不是親生的。她能這樣驚慌?何況陳家與海盜勾結,本官不過是正常審訊,並未動大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