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踏步走到堂上,轉身站定,高聲道:“刑部尚書王令宣聽旨!”

王尚書急忙下堂。整理衣裝,跪地接旨。

此案驚動了永平帝,命刑部牽頭,三司會審。其理由是,玄武王乃國之柱石,位高權重,張家絕不能輕易認回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做兒子。況且,前一個玉米牽涉到朝廷重臣。後一個玉米又牽扯出海盜,這樁認子案已經不是張家的家事了,必須慎重。

原來。自打秦霖成立安國後,大靖已經有不少官員和世家投奔北方去了,經查。都是寧王舊黨和一些不得志的官員。

都說天無二日,如今大靖天下出現了兩個皇帝。

秦霖也是太祖皇帝的子孫,“安國”即是大靖,投奔他依然是為大靖效忠,不像之前,謀反那就是叛國,會背上千古罵名的。

因此,那些人都跑得歡暢的很。

良禽擇木而棲,從此後,大傢伙愛跟誰跟誰。許多不得志的年輕士子也都悄悄往北邊去尋找機會。

永平帝如何能忍下這口惡氣,終日焦灼不安,脾氣越發暴怒,全沒有文治武功遠超太祖皇帝的喜悅。這種情形下,張家屁大一點小事他都要關注,何況冒出個不明不白的兒子來了。

大苞谷一聽,頓時樂壞了,身上也沒那麼疼了,心裡也不氣了。

他剛才還以為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呢,這樣固然好,但那發財大計只能半路夭折了。誰料憑空起波瀾,連皇上都插手,不讓張家輕易認他這個兒子,真是太好了!

看來老天爺也看不過他受了許多苦,要幫他發財。

玉米也鬆了口氣。

他心裡坦坦蕩蕩,沒幹任何壞事;反觀這黑小子,一副奸詐模樣,實在不像張家兒子,他一定要跟他鬥到底,堅決不能讓他進入王府。

鄭氏聽完,則滿腔怒火。

這一樁事的根源,都是從朝廷和官場牽惹出來的,如今越陷越深、越來越說不清了,連兒子也不讓認了。

她一拉張槐,上前對英王施禮,正容道:“王爺,臣妾已經認定這人就是小兒,因此要將他領回去。至於說牽扯上海盜,刑部只管放手審查。只要證據確鑿,到時候上玄武王府拿人,我張家絕不敢庇護!”

英王淡淡一笑,道:“老王妃不必生氣。剛才審案經過,本王在外面都聽清楚了。王妃請想:當年白凡能弄一個玉米來,說得頭頭是道,令張家上下都不能分辨真假,那麼這個玉米說的一面之詞,又怎能判定真假?若是再來第三個,又說出差不多的一套話,不過做些添減,要如何證實?”

王尚書點頭道:“不錯。刑部將派人去梅縣,尋找玉米當年藏身的那戶人家,還有秋霜,以及撿拾珠寶的碼頭勞力來京城作證。其實這些就算證明了,也還不敢就證實他的身份,怕的是別人得知玉米的經歷,聽玉米說了家中的事,冒名頂替。最好有一樣隱秘的事,而他又不可能告訴別人的,方能證實他的身份。”

鄭氏斷然道:“剛才他說的這句話,就是我親口告訴他的,連我這些兒女都不知道。我只跟他說過,原是逗他玩的。”

黃豆走上來,輕聲對鄭氏道:“可是姑姑,陳家人不是知道了?又怎知他沒有把這事當一件學問跟人炫耀?”

鄭氏太陽穴突突跳,胸口劇烈起伏:照這樣懷疑,那一切都有可能,她就別想認回兒子了。

張槐忽然道:“我有辦法。”

說完,問大苞穀道:“你可曾藏過一個黑匣子?”

大苞谷眨巴兩下眼睛,怔怔地問:“什麼黑匣子?”

張槐道:“就是我跟你娘放在暗櫃裡的黑匣子,你好好想一想,拿過沒有?”

大苞谷眼珠轉呀轉,然後道:“我一直對被狼叼以後的事記得特別清,忘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