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聲哀嘆,看起來好像是真的感到無比煩惱。沈稚望著歐陽笙,一方面覺得有些同情,另一方面也微妙得難以言喻。

他之所以不會吃醋,僅僅是因為他們不是真正有感情的夫妻。

這一回,瀋河不再抬頭,只淡淡地說:「這跟結婚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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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招做藝人助理這一行,程睿禕的助理必須承認,程睿禕是他為之工作過最難對付的僱主之一。

平時動輒亂惡作劇,喜怒無常,又尤其喜歡招惹女性,聽說還在團體活動時期就和粉絲私聯——

種種惡行,著實不是什麼省心孩子。

但另一方面,又總讓人覺得有點可憐。

年紀輕輕就出道做童星,一度被說成是傷仲永。進了培養偶像的公司,勤勤懇懇練習那麼多年,卻一朝被擠出出道組。年紀大了,失去機會,眼看著夢想就要破滅,上選秀節目和人浴血奮戰才換來今天。

然而,最近,這個壞小孩老實得令人有點毛骨悚然。

老老實實背劇本,老老實實在劇組待著,老老實實向前輩請教。

這性子轉得叫人措手不及。

所以才叫人忍不住更加提防。

從同劇組前輩家出來,他的心情好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助理暗暗捏了一把汗,鬥膽問一句:「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程睿禕邊插耳機邊說:「你說,明星真的會因為感情結婚嗎?」

助理正在看交通燈,隨口說:「會吧。明星不也是人嗎?那個,瀋河和沈稚不就感情很好?」

聽到這裡,程睿禕好像越發興奮了。

他扒住前方的座椅靠背,身體前傾說:「我就是說他們啊。」

助理稍微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思考。試圖鑽研叛逆期老闆的思想是折壽的主要原因。最後草率地得出結論:「要是這兩個人是假的,估計很多人會不相信愛情吧。」

程睿禕身子後仰,臉上閃現出一道撲朔迷離的微笑。

「聽起來很有意思啊。」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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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歐陽笙也傷心完離去,沈稚帶著隨便煮的魔芋面去看藍翹。藍翹的狀態似乎比剛才好些,不再哭了,只是呆滯地坐在床頭,好像中了邪一般。

沈稚不準備管她,放下餐盤就要走。她的計劃是早睡早起,畢竟明天還得去公司。沒料到剛轉背,身後就傳來嘶啞的聲音。

黑暗裡,藍翹失魂落魄地坐著。

她用哭啞的喉嚨說:「……我懷孕了。」

這個訊息彷彿驚雷,猛地在沈稚身旁震動了一下。

她詫異地回過頭,難以置信,也不敢相信。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沈稚蹙眉。

藍翹把臉壓下去,眼淚再一次流下來。沈稚的心和表情都漸漸冷卻。

她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蜷縮,最後走到房間外撥通丁堯彩的電話:「幫我個忙,是這樣的……我表妹她……」等電話結束通話,再回到門前,走廊上的光投射進來,將女人的影子拉長。

「你打算怎麼辦?」沈稚一字一頓地問。

追究起來,這件事和她也沒多大關係。

沈稚給自己傳達了好幾次心理暗示。然而,這天晚上,她還是失眠了。

瀋河不是失眠,只是習慣性覺少。

他架著黑色細邊的框鏡,專心致志躺著看書。只覺得背後一涼,隨即被冰涼的溫度襲擊。沈稚貼上他的背,手指輕輕摸索著。

瀋河沒準備回頭,嘴角卻揚起來,懶散道:「有外人在呢。」

她倒沒惱羞成怒,只是不情不重地砸了他一下,把臉埋過去,說:「我妹懷孕了。」

到底是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