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去。”

指端輕彈,蠟封隨之碎裂,我倒出了一滴冰涼地水滴,在他的注視之下含到口中,嚥下。

如同曾經的那次。被服食下的蘇陀在下一次呼吸間化為靈動的熱氣,這一次卻不僅是癒合了再度綻裂的傷,而是如同一汪溫熱到恰到好處的水,將我的全身浸入其中。

閉上雙眼,我挑了嘴角苦笑——原來自己地身體已經被損壞到了這等地步。再度睜開雙眸的時候。身體久違的輕鬆,我動了動手指。鋒利的一道疾風斯須間從損毀的鳴鳳上抽過,又過了一刻,堅硬地琴柱發出清脆的裂響,崩為兩段。

好快,沉痼全部被治癒了。

在屏風之後退下染血地衣衫,換上鵝黃色的宮人的小袖緊襖,齊胸長裙。起身之前,我將自己的衣衫收入秘藏之中。被血液的味道侵擾,夜羽難耐的震顫低鳴。

“在下已經收拾好了,”我轉出屏風來到太子面前,以刺客的姿態單膝跪地,拱手:“多謝……您。”好些了吧,說話的時候終於有了底氣。莫要用這種武者的方式來對我行禮,不適合姑娘,坐吧,坐到我的面前來,”金色的燈火映襯之中,高貴俊美的男子莞爾一笑,眉角唇邊都存滿了溫柔,明朗的雙目中依稀閃動著細碎的火影:“即使你依然心存動搖,但是這美麗的姿態是無法被任何殘酷抹殺的事實,這是烙印在你靈魂中的尊嚴感——伎樂的王者,墮天。”

我依言膝行了幾步,與他對坐了,再度躬身將手中的琉璃瓶子乘上:“不,墮天的身份只是在下行於陽光之下的皮相……在下……只是從先師的手中傳承得到的這個身份。”

“為何會有這種念頭?”他皺眉,從我掌心收回了剩下的蘇陀:“傳說墮天的資格並非傳承而來,而是需要有切實的持有者出生,被那琴看中才會成為墮天麼?”

“是,但即使是在下,也只是聽聞過魔琴選主的傳說。可是怎麼想那樣的事情也只是傳說而已吧——天下之大,要從恆河沙數的人中找出墮天,就像是用一面篩子去濾一個穀倉的黍……”

“你在因此而疑慮嗎?”

因為吐露了內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我在憂傷的恍惚中點頭,不禁苦笑:“對不起,就這樣失禮的向您發牢騷。在下對於先師所述的事情一直深信不疑,但……如今,在下卻無法得知要去往何處才能找到下一任墮天。”

我死了,夜羽就再無可託付之人,這一脈傳承下來伎樂的傳說,就此便會湮沒於時光之中。所以我才會如此畏首畏尾,甚至想要將夜羽託付給伶兒,藉此脫身而去。

“從前你是一個人,但現在不是了。”他傾身,隔著衣袖牽起我的手:“現在,你有我。”

低下頭,我垂下眼簾,用另一隻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荀,還記得麼,我說你很像一個人。這微笑的表情,說話時的神態,舉手投足間的樣子,無論何時被注視,都會有感覺有著恰如其分的美麗姿態……”

之後他吐出的那句話很輕,於我聽來卻不異於雷鳴。

“和她如此相似,你的老師,我的青漣。”

………【不堪折灞柳】………

往事像洪水衝過,將我沒頂在過往的時光中。

我的老師,名字叫做青漣的那個女人……

並非墮天。

一直習以為常而篤定堅信的過去,卻原來玄機重重,有著不為人所知的另一面——在我尚未來到這個世間的時候,宿命的羈絆便已經開始了。

與我相遇之前的她,從執行中殞命的先師手中接管了儲閣,成為一百零八位隱身於天下的屬們年輕的主子。當時的她尚且是一名幼女,雖然精通劍技刀功,卻無法統領天下甘願墮為鬼道的人們,以不能見光的手段維護著大唐的豐功偉業。當種種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