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了,盡孝這種事,還是我自己來。不勞你費心。”蘇婉兒揉了揉被他握得血脈不通的右手。

葉瑾之沒有說話,陳澤林則是拿了牛皮紙袋從樓上下來,將紙袋遞過來,說:“敏華的資料都在這裡了。”

“爸。”蘇婉兒伸手要去接。

陳澤林拍開她的手,說:“你這孩子,瑾之來者是客,又是你的未婚夫。來這園子,你就應當招呼,還不懂禮數,在這邊站著說話。”

陳澤林在批評蘇婉兒的當口,已經將資料遞到他手裡,說:“敏華這孩子善良,就是性子有些擰。以後,倒是瑾之多擔待。”

“敏華是很懂分寸的。六叔倒不要用太多俗禮來約束她了。”葉瑾之很虛偽地說,還有一種甚是喜歡的虛假神色注意她。

呸,這男人居然還會演戲。以前。她以為這男人只有一種冷冰冰的表情。她瞪他一眼,他也不在意,徑直拿了資料,說:“六叔,我先去將資料放車上。”然後大步往屋外走。

“爸,那我回房了。”蘇婉兒也立刻說。

“你給我留下。”陳澤林臉一沉,聲音也微微發怒。

蘇婉兒站定,也不看陳澤林,只瞧著廳裡的大花瓶,那花瓶是青花瓷的,細膩的紋路遊走,讓人覺得寧靜。這時,她才略略抬頭,看到的葉瑾之繞過花圃,進入花園深處。

“律師正在著手蘇大偉的事。”陳澤林說,聲音不大。但果然是說這件事,蘇婉兒方才就料到是這件事。但她還是暗中祈禱陳澤林千萬別說出來,損傷那一點點的脆弱感情。

可是,他說了,又是這老調重彈的威脅。蘇婉兒很失望,心裡也十分煩躁。語氣不覺凌厲:“既然知道拿我大哥來威脅我,就知道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聯絡是感情,而不是這種威逼利誘。”

“你——,你真是惡習諸多。”陳澤林近乎咬牙切齒,揚起手似乎就要打下來。

蘇婉兒瞟了那隻手一眼,冷冷一笑,說:“你最好別丟了陳家的臉,葉瑾之還在這裡。還有,以後也少拿蘇家的事來威脅我。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就是了。不要每一次都首先來提醒我。我家人的安危,我比你記得清楚。”

“死丫頭,你這麼猖獗。”陳澤林一臉鐵青,說話有些咬牙切齒。

蘇婉兒想到這些日子被人掣肘,捲入種種是非,火就一直冒。並且她一直在懷疑青瓷事件跟陳家有關,連帶在深寧的遭遇說不定都跟陳家有關。如今,這個導火索一出,惹得蘇婉兒再也掩不住心裡的焦灼與怒火,語氣也越發生硬,說:“我原本不想做這樣的人,你們也別逼我做不想做的那類人。”

“我話也說在這裡,今天這個結婚證,你是必須拿回來。否則,有什麼後果,你也不管我不念父女之情。”陳澤林臉色一沉,語氣咄咄逼人,滿臉的暴戾。

蘇婉兒只覺得悲哀,這就是自己的生父,說起這些話來這樣狠決。她看他一眼。什麼也不說,徑直上樓去了。

關上房門,似乎這才是她唯一的小天地。她窩在沙發裡,忽然覺得在媽媽去世、大哥逃走後,其實一直都很累,活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又要活得竭盡全力。

她抱住自己,眼淚就要傾瀉下來,卻聽到有人在敲門,十分有禮貌的敲門聲。一下,一下,又一下,她沒有動。屋外的人停了一會兒,又開始敲門,還是十分有禮貌的敲門聲,十分有節奏感。

蘇婉兒雖然覺得這一方密閉的空間是屬於自己的安全,但人活在世上,很多時候是不能逃避的。所以,她站起身,抹乾淚,收斂起難過與片刻的脆弱,又是那個靜默如水的蘇婉兒。

她整理好衣服。拉開門,門口站的不是苗秀芝,也不是陳澤林,而是葉瑾之。他安然站在門口,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