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又有下人到。“小姐說,你若氣悶,不妨作詩繪畫,排解時光。”這回送來的是文房四寶。

“放著吧!”待得下人離開,柳照雪執起上好的狼毫筆,腦中便浮現了盧三孃的形貌。

話說,她現在在幹什麼呢?

八成在想著他,一邊怨念不該關他,徒惹相思,一邊心裡又不甘,不給他點懲罰,難消她心頭慍怒。

這左是懷想、右來嗔念,她必然高嘟了嘴,像只沒頭蒼蠅,在房裡團團亂飛。他想著想著,忍不住就笑了,心裡一股衝動,恨不能立刻衝出去抱住她,用力親上一口。

柳照雪確實是很瞭解盧三娘,自從把他關進地洞,她確實坐不寧、起不安,心氣漸漸也就大了。

她悶悶地練了會兒劍,砍壞假山兩座,便又召喚下人。

“來啊,給柳公子送副棋盤去,以免他徒望四壁,心生鬱悶。”

下人急匆匆地去了。

而這時,柳照雪正對著白紙,宣洩心頭的想念。他一點都不無聊,幾筆勾畫,悄生生的人兒躍然紙上,薄嗔淺怒,鳳眼如絲,說不出的妖嬈動人,畫的正是盧三娘。

“一會兒再有人來,便把這個當回禮,請他送回去給三娘,三娘必然心喜。”他思付,她一高興,本欲關他三天,大概就變一天了。

“要不要再題首詩呢?”他考慮著。“不,奉承太急,她反而要惱,不如簡單的好。”做下決定,他便小心捲起宣紙。

這畫都還沒收完,又有下人送東西來了。

柳照雪看著棋盤,心裡直樂,盧三娘果然是捨不得他的。

他把畫交給下人,吩咐對方交到盧三娘手上,便又坐回床榻,喝起酒來。

“按三孃的反應看,我明天出去的機率有九成。”他挾了口菜送進嘴裡,心頭快樂得冒泡。

“或許她今晚就會來陪我了……”與她相約地洞裡,豈非也是美事一樁?

他越想就越樂,不多時,果然聽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三娘……”那本來勾得幾乎咧到耳旁的笑容忽地收斂,他溫柔的眼色變得深沈,似不見底的懸崖。“魏姑娘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見教?”

來人腳步一頓,似乎為他能猜著自己身分而怔愣,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如玉敲擊似的笑聲陣陣傳來。

“柳公子莫非也在思念小女子,否則怎一下就猜中小女子身分?”

“是啊,我很想你,想到恨不能剝了你的皮。”柳照雪不是第一次見魏無心,每次看,就倒楣。魏無心從來不做好事,但要說她罪大惡極,也還好,只是有一回,他押鏢進京,途遇地震,山路崩塌,他只好轉走水路,她便故意搗蛋,收買渡口所有船隻,讓船伕們拒絕載他,結果他遲了交貨期,大鏢局慘賠數百兩銀。

要說凡人做事,不外利益二字,但魏無心收買船伕,既花了錢又得罪他,什麼好處也沒撈到,她何苦來哉?

可魏無心做事就是這樣,寧可損人不利己,也要在別人出事的時候再過去踩兩腳,名副其實的落井下石。

“改剝衣服行不行?”魏無心笑嘻嘻地走過來。她的眼神還是很鎮定的,知道柳照雪邪氣,但不嗜殺,跟他搗亂,既有熱鬧看還不會有生命之虞,否則她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招惹天下第五高手?

平心而論,她就不敢欺負盧三娘。盧三娘身上的煞氣太重,惹到她,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所以魏無心很佩服王有道,居然想逼娶盧三娘,她敢用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來打賭,王有道絕對會死得很難看。

“你姿色太差,柳某沒興趣。”柳照雪輕蔑的語氣可以把死人都氣活了。

魏無心恨恨地瞪他一眼,心裡決定,這次還是要跟他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