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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髮熱,熱泉一股股地冒出。她不懂那個男人,卻因他的再次出現,攪得心魂大亂,已弄不清是氣恨他當年逼她面對現實,抑或……抑或還有別的原因。
宴席散去時已近子時,此刻靜夜寂寂,她像是一抹受到牽引的幽魂,推門而出,走上那一晚白梅夾道的青石小徑。
有些梅花枝椏生得低些,當她走過時,枝頭半開的花兒掃過她的肩身,隱隱的冷香輕散,隨著她柔軟無聲的步伐前行。
這一次,她心無驚懼,梅樹影兒在月光下交疊,她像也融作一體,渾身浸浴在皎潔銀華中,形體淡淡鑲著光,肌膚透光暈,髮絲泛亮,彷彿啊彷彿,她也擁有一頭流泉般的雪白髮,在清月中隨著每一步挪動而盪漾。
她走得頗遠,比上一次還遠,這條青石板道將她帶出了“鳳寶莊”的宅第。
她佇立在坡上,梅樹成林,一時間她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去。
正自迷惘,突然間啪啦、啪啦一陣響動,眼前雪影團團,振翅飛舞,她定睛一看,竟有十多隻雪鴿。
她再揚眉往前一眺,不遠處似是太湖湖畔,這麼晚了,竟還留著點點漁火,約略一數,該有十多艘漁船,隱約瞧見人影晃動。
心下驚疑,她舉步欲近,傻傻的,什麼也沒多想,哪知才一抬腳,一隻鐵臂已從後頭欺近,緊緊環住她的腰。
她倒吸一口涼氣,耳畔隨即被男性再明顯不過的火爆氣息烘得發熱。
“舞得如此盡心賣力,這麼晚竟還不歇息,花魁娘子不累嗎?”
呼吸促急,君霽華壓制不住胸脯過大的起伏。
她其實發著顫,身軀顫抖,方寸顫慄,卻有種模糊的篤定——
這男人不會傷她。
她在他懷中轉身,他沒放開她,雙掌仍按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
君霽華強迫自己抬起頭。
清寒月夜中,她望進他的眼,那是一雙闃暗卻又矛盾地爍出輝芒的眼睛,竄著火氣,騰著她無法辨識的情緒……她已不識得這雙眼,五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們各自經歷了生命的磨練,她變得更安靜無語,他則變得更深沉難解,也更加危險,早就不是當年和她窩在小小三合院內,裝神弄鬼、對她使著壞脾氣的那個人。
她不知為何眼眶發熱,只知心頭緊緊的,繃得難受。
“來這裡幹什麼?”被她那雙眸子瞧得渾身不對勁,寒春緒低聲咆哮。
她不語,心思浮動,僅怔怔望著,像沒看夠他。
“看什麼看?再看……老子挖了你招子!”
就這麼一句,讓她嘴角泛柔,緊繃的心滲入痠軟味兒,起伏不定。
她深吸了口氣,忽而問:“我……你……狡兔三窟,這兒也是你的其中一窟,對不對?”小手抵著他的胸膛。“你說那是信鴿,那些雪鴿來來回回傳遞資訊,經過訓練後,不能隨意變動地方的,所以你在這兒也建了個窩,是不?”
他瞪著她,眼神凌厲,似恨不得將她拆吞入腹。
君霽華虛弱一笑,淡聲問:“湖上那些漁火是怎麼回事?那些人跟你脫不了干係吧?”輕嘆。“別跟我說,你借用‘鳳寶莊’這個童叟無欺、幾十年老字號的殼,去掩飾你底下的營生。”
她不清楚他的買賣,但多少嗅得出……那些絕非正當生意。當年和他在三合院鬥起來的那些人還曾指控,說他黑吃黑、私吞了一批南洋珠寶。
“我就是借用‘鳳寶莊’的名銜,掛羊頭、賣狗肉了,如何?”他壞脾氣道,鉗住她的力道很蠻氣,彷彿忍啊忍,忍到最後再也不忍,決定大爆一場。
該火爆的是她吧……君霽華模糊想著,只是此時見他被莫名惹火,她竟然心緒一弛,奇異滋味在胸中攪動。
她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