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道士們聽得賀知章此言,都驚訝不已。

皇帝卻早有所料,笑道:

“卿素來喜道門典籍器物,也罷,此奏亦準了,就將賀家祖宅周邊十頃湖水賜與賀卿,以表朕意。”

賀家老宅在山陰縣內的會稽山北麓之地,北臨千里鏡湖,李隆基將十頃鏡湖之地賜給了賀家,也算是給足了賀知章體面。

賀知章連連謝恩,隨即與隨從走出龍瑞宮離去。

此間事已了,李隆基便與監院張松年告別,當日就起駕向長安而去。

李林甫見皇帝走得如此急促,料想他是著急回去給楊玉環冊封名分,心中暗笑,臉上則波瀾不驚,有條不紊地打理著宮人、官員和禁軍。

而蘇鶴三人,也早在賀知章走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此地。

……

話說葉法善騰雲駕霧飛離了龍瑞道宮後,並沒有直接遠去別地,而是轉道進入了山陰縣城。

山陰縣是小縣,戶口不多,不甚繁華,但恬靜淡然,靜謐安定,是一個美麗的江南小鎮。

葉法善邁著微步前行,一雙明智的眼眸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們,山陰縣本地的百姓都很安靜,行事說話不急不躁,頗為含蓄。

看著悠然清新的縣城風光,葉法善嘴角微笑。

“難怪那老兒喜愛隱居於此。”

想著,葉法善腳下加快了速度,微步變闊步地快走起來,顯得與周圍其他人格格不入。

少頃,面前出現了一座彎彎的小橋。

小橋是座古橋,灑滿了時光的印記,斑駁的石板上留下了歲月刻下的道道皺紋。

緩緩走過古橋,葉法善抬眼望去,古橋的對面不遠處坐落著一個算命小攤,攤位後,一位白髮老翁盤膝而坐,頭頂束著道髻,老翁附近的一顆柳樹邊,用繩索繫著一條小毛驢。

葉法善大步流星地向老翁走來,口中朗聲大笑道:

“你這老貨,就算要小隱隱於野,也該施法稍稍遮掩一下,你這頭小毛驢幾十年了還是這副模樣,一個老頭子身邊,有活了這麼久還一直長不大的毛驢,鄰里百姓也不奇怪?”

老翁看見葉法善,亦露出笑容,輕聲道:

“他們不問,我就不說,又何必遮掩。”

葉法善在算命攤前坐下,看著老翁道:

“師弟可願為我卦算一次?”

老翁搖搖頭,道:“師兄所牽扯天機之深,千古難覓,卦算一次,命薄一分。”

“更何況,我所看的並不是天機,而是星命。”

葉法善順其自然道:

“那就看貧道的星命。”

老翁沒有理會葉法善的胡攪蠻纏,渾濁的眸子盯著他問道:

“我在山陰縣六十餘年,從未施過一次道法,絕無氣息與痕跡洩露,師兄是如何找到我的?”

葉法善撫著長長的鬍鬚,輕鬆地笑道:

“人之在世,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為痕跡,怎能說毫無痕跡呢。”

老翁嘆道:

“原來如此,看來師兄的修為,又精進了。”

葉法善也面帶愁容道:

“縱然有再高的修為,面對即將倒塌的傾天大廈,也是獨木難支啊……”

老翁心裡清楚,葉法善此言是請他出山之意,沉默不語。

葉法善繼續說道:

“上清鏡已勘測到些許端倪,三年前,我與道隱師弟聯手,上清紫微斗數看到了很多,大乾不久的將來,天下將亂,生靈塗炭。”

“天下大勢已定,師弟身為崇玄署之人,仍願袖手旁觀麼?”

老翁搖頭道:

“崇玄署太過依賴法寶上清鏡,這就是昔日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