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朝陽高升之際。岑二孃看著那三名林姓鏢師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哭得撕心裂肺,眼淚怎麼也流不完,止不住。

林四爺、簡三爺和洪大寶也跟著嚎啕大哭,這三名鐵漢此番流血又流淚。他們不止哭那三名林姓鏢師,也在哭晉老頭等其他死去的兄弟。

死的這些,都是比他們血親還親的兄弟。像是生生被人從身上挖去一塊肉,痛到骨髓裡,叫他們怎能不傷心。

受傷較重的簡三爺直接哭背了氣。他的傷口沒有敷藥,不止失血過多,還發炎了,整個人燙得像團火。

林四爺、洪大寶和岑二孃也顧不得傷悲。他們先粗粗給簡三爺上藥包紮止血。隨後就著林子裡從前被獵戶挖出的兩個相連的大坑,把山貨藥材和晉老頭等人的屍體,分別埋入了坑中。

林四爺和洪大寶又爬上樹砍了些枝椏,蓋在坑上,然後拿枝葉茂密的樹枝,掃了些周圍的枯枝碎葉,蓋在最上面。最後,他們還分別搬了幾塊大石立在兩個大坑四周。算是做記號,免得以後找不到地兒。

至於那些土匪的屍體。林四爺三人看都不多看一眼,任他們慢慢腐爛。他們沒有再往屍體上補刀,將那些土匪分屍,就已經是仁慈了。

做好這一切,林四爺和洪大寶分別騎上馬,並各自牽了頭驢子。林四爺騎馬走在最前面,他身後是被綁在驢子身上的簡三爺,接著是騎著驢子的岑二孃,洪大寶騎著馬兒留在最後。

四人就這樣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鷹嘴嶺,穿行在連綿不斷的深山中,朝外山區人群集中的小鎮而去。

簡三爺的傷,不能拖太久,需要儘快救治。就是林四爺和洪大寶兩人身上的傷,也需要進一步精細地治療,否則以後會留下病根,每逢陰雨天,傷口便會疼痛不止。

他們在深山裡走了一天,也只行了一小半的路程,要到外山區,還需兩日。

眼見簡三爺已經燒昏了頭,開始說起胡話來,且額頭和身上的溫度還在持續攀升,令岑二孃、林四爺和洪大寶憂心不止。

更令岑二孃擔心的是,午後林四爺和洪大寶兩個也發起了熱,特別是洪大寶,傍晚時策馬走著走著,就失去意識,從馬背上掉了下來,差點兒落到了山路旁的懸崖下。

如今四人中有兩人不省人事,只留拼命撐著的林四爺和岑二孃,他們心累身更累,卻不敢停下來休息,怕耽誤了簡三爺和洪大寶救命的寶貴時間。

這一刻岑二孃無比痛恨自己,她當初為什麼不好好跟著卜運算元大師學醫!若能學得她師父一兩分本事,也不至於眼睜睜看著簡三爺、洪大寶和林四爺的病情一刻比一刻嚴重,危在旦夕。

這天入夜,看不清山路了,已經疲憊到極致的岑二孃和林四爺行至一座無名小山的側峰峰頂,看見此處有一個清澈的水潭和一處平整的空地,像是有人刻意開鑿出來供人休息的,他們才停止前進,把用麻繩捆在驢子和馬兒背上的簡三爺和洪大寶,放到了水潭旁的空地上。

林四爺負責升火,岑二孃則用潤溼手帕,替簡三爺和洪大寶擦洗再度滲血的傷口,重新敷藥包紮。她還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外衫,將綢布打溼,放在簡三爺和洪大寶的額頭上,替他們降溫。

林四爺很快升起了一堆熊熊篝火,他還拿隨身攜帶的小鐵鍋燒開水,煮了些饅頭片兒和小米、粗麵,準備將它們熬煮成粥,一會兒作為他們的晚膳。他和岑二孃已經整整一日沒有吃過東西了,連馬驢都不如,馬兒和驢子走山路時,還吃過路邊的草呢。

林四爺心裡有些愧疚:這次進山,岑二孃這個食不厭精的小姑娘,跟著他們一群粗人,著實吃了許多苦。她卻沒有抱怨過一句,今日也是,空著肚子陪他疾行了一天,還忍著飢餓和疲憊替他照顧簡三爺和洪大寶。

再也沒見過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