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起來,假裝不認識,“你好。”

“……”電話裡分辨聲音的短時沉默,證實了使用手機的人是葛萱。

她果然是和許歡在一起。

葛萱聽著江齊楚的聲音愣住了,這傢伙真行啊,去她家都挑她不在的時間。

許歡睨到她咬牙切齒的模樣,“沒人接?”

電話裡同時催促,“哪位?說話啊。”

葛萱回答許歡:“不是……”耳邊咔嗒一聲,電話被結束通話了。

失了羅盤的航船

發洩是那樣一種情緒,你可以攢著,忍著,一旦開了頭,要想停下來,就相當困難了。這跟排洩的原理很類似。

江齊楚的妒意就是如此。

之前他甚至能與許歡對面抽菸,談論葛萱,但是現在,只聽到他們二人的聲音在同一個聽筒裡傳出,都覺得難以忍耐。

破舊但乾淨的沙發上坐下來,望著屋內熟悉的擺設,忽然心生不捨。

他喜歡葛萱,也喜歡這屋裡屋外,喜歡葛家爽朗的家長,以及廚房裡那個人精似的小丫頭。可是他有種預感,對葛萱的感情一日不得善終,以上這一切可能都會被自己推離自己的生活。

葛棠知道電話肯定是葛萱打來的,按她日常習慣,吃飯時間到了還不回,是要來電話報備的。特意支使江齊楚去接電話,就是想聽聽他們對話語氣如何。停下切菜,側耳聽了半天,根本沒有說話聲,葛棠躡手躡腳挪步到方廳張望。

江齊楚不知何時已把電話掛了,人坐在沙發裡,雙手垂於身體兩側,倚著靠背,盯視屋頂的眼神有點呆。

葛棠心一激靈。自己是不是惹什麼禍了?難道說葛萱又跟許大個兒去玩了,江齊楚剛在電話裡得知這件事,深受刺激?可他為什麼受刺激,葛萱和許歡好,他又不是不知道。再說聽葛萱那語氣,明顯是在生江齊楚的氣。葛棠實在搞不懂這是什麼狀況,咬咬嘴唇,回到廚房,橫刀拍碎一瓣大蒜。看著四分五裂的蒜肉,第一次對葛萱和許大個兒的事,產生牴觸心理。

鵪鶉還在鍋裡咕嘟著香氣,葛棠和江齊楚在方廳下跳棋。後大門哐啷一聲,江齊楚以為是葛冬洋,落了棋子起身去迎。卻見葛萱大搖大擺走進來,“我一不在家你就做好吃的。”手也不洗就去掀鍋,“啊,你都給燉了。幸虧我回來了。”她拿了勺子去舀湯嘗味道,咂咂嘴,美滋滋地笑,為美味感到幸福。又從書包裡掏出一袋散裝冰糕,獻寶地交給妹妹,說這大冷天吃冰淇淋的人可多了,她買這一袋還排了半天。

她打從進屋起,就異常聒噪,並且看也不看江齊楚一眼,就好像這屋只有她和小棠,以及鍋裡那對碎了屍的鵪鶉。

江齊楚站在窗前,食指在佈滿水汽的玻璃上畫一筆回頭鳥。畫完一隻又一隻,再極有耐心地一一擦去。

近在眼前,卻不跟你對視——分明是小孩子吵架。

葛棠為自己的這個發現感到無聊,摘下圍裙說:“江哥把桌子收拾了,我去小賣店取幾瓶啤酒,等我爸回來咱就吃飯。”

江齊楚說:“我去吧。”他對花錢的事總是比較主動的,這一點和他爸很像。

他一出門,葛棠準備隨便找個理由把另一個也趕出去,蹲在碗櫃前假意翻看,“醬油……”門開冷風縱入,一抬頭,葛萱已經不見了。

江齊楚聽見身後咯吱吱踩雪的聲音,步伐節奏熟悉,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刻意放慢腳步等她。葛萱幾步趕上來,同他肩並肩。衚衕小路一經雨雪更難行走,只有中間一溜被踩出來,兩側路況莫測,白雪下不定掩著什麼瓦石路障。江齊楚往邊上讓了讓,把平整的路面留給那雙驚悚的厚底鞋。

葛萱忽爾心情大好,行為也開始雀躍,走兩步一出溜,看得江齊楚提心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