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找間屋子讓她躺著啊!”

“休想!這裡不是大都!”

“找大夫!快,她的骨頭大概碎了,她額心的血口需要上藥包紮……”

“死不了。”

“嗚嗚嗚嗚。”雲奴拼命的吸著鼻子,她已經跪著哀求他良久,她的眼淚都快要流光了,但是赫瑟安烈依然薄情寡恩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她哭喊,“為什麼要這麼欺負她?她只是個弱女子啊!她從來不曾和人結仇結冤……”“就憑她是蒙古狗的女兒,千死不足一償她的罪與罰,哈哈……”邪魔的狂笑隨著傲岸的身影漸行漸遠。

馬幼斯和抬轎的粗莽漢也立刻尾隨而上,瞬間,荒涼的野草山坡上只剩下昏迷中的冉柚喃,和哭得厲害的雲奴。

“柚喃,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公主會砍掉我的頭!而且你是為了救我才吃上這一膝,你要是死了,雲奴會良心不安,我不要成為殺人兇手!”

“那個鬼大使到底是人還是冥神啊!笑容冷冷的、眼神冷冷的,連行事作風都不近人情,沒血沒淚!”

哭了半晌,冉柚喃的眼睛依然眨也不眨,她急了,開始用力搖晃冉柚喃的身軀,企圖搖醒她。

然而每一搖晃便發出喀啦、喀啦的響音,叫雲奴害怕得不知所措。

“你好慘,竟然嫁給這麼殘酷的男人!但話又說回來,也幸好有你代替受罪,否則悲慘的人可就換成公主了。”

她想不通透的是赫瑟安烈既然憎懨大元皇室的公主,為何當初不拒婚呢?“也不對!公主犯到他了嗎?幹啥要憎厭公主?公主的直覺果然精準無誤!”灰色瞳眸的男人真的是殘忍的狠心郎!雲奴繼續對著昏迷中的冉柚喃自嚼舌根……

第四章

銀月輕勾,飄忽的淡光圈成一圈冷芒。

嫩白若雪的肌頰上透出不尋常的霞紅!她發熱毒了——反踅回來的赫瑟安烈眯起灰眸,寒霜罩面的傲絕俊容深深凝住一抹孤殘的氣味。

他應該砍斷她的四肢,應該擊碎她的經脈。

然而,他竟想擁她入懷。

他應該逼害她的金枝玉葉身,應該使她成為無法苟活的殘花敗柳。

然而,他竟不能讓另外的男人攫取她的嬌豔。

應該要她血祭,一命抵一命,她這一命抵不過他成千上萬的臣民,更抵不過他的亡妻和麼兒!

雖然他不愛採心,他不是個多情的男人,他的世界裡只有軍火交易,但是採心與他青梅竹馬,雖然是兄妹情誼,但卻是他二十八年來惟一的異性知交,而且為他生下調皮的親兒。沒有溫柔,少了眷戀,他虧欠採心的是十世都償不完的情債。

若不是他專執於歐盟的軍火版圖,採心或許不會香消玉殞,完孤家的血脈或許也不會折斷。諷刺的是他掌握了驚人的軍火買賣,他的國土卻遭受蒙古狗的大炮虐殺。當他千里迢迢趕回時,八百媳婦國的境內居然是望也望不盡的屍駭遍野。他看不到一個活人!

耗上三個日夜他才將父王和妻兒的屍駭拼湊個大概。他用雙手挖土,親自埋葬、立碑,而自那一刻起,八百媳婦國的少國主完孤千代已經死了,冷情的完孤千代成了絕情的赫瑟安烈。血海深仇必須以鮮血祭祀,他絕不可以心軟。

無論是完孤千代或是赫瑟安烈,鐵石心腸是共同的表徵。

他從綁腿的繃布之間抽出一柄利刃,他要挖出蒙古女的心,瞧瞧是不是暗黑色澤。他要以北戎弗兒的心告慰他完孤家的八代祖宗!

赫瑟安烈蹲下身,冷芒直通胸臆肺腑,手中的利刃已經擱在冉柚喃的左心,只消猛力一刺,即可挖剖出她的心……

“嗯嗯……”

輾轉的嚶嚀低吟使他一粟,他的眉心霎時成結,難以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