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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個身,沒接。
電話繼續響,我睜開眼,伸手夠到電話:“喂?哪位?”
甜甜的聲音:“你身邊的那位。”
我心中一陣激動,從床上坐起來。
“小桐?”
“嗯。”
“呃……”我去看時間,原來已經快早上6點了,“到了?”
“到了。”張小桐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特別誘人,“我媽和我爸在收拾房子,我先出來給你打電話。”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激動,不斷的激動:“小桐……我……”
張小桐的聲音讓我彷彿能看見她笑臉:“我知道,我也想你。”
我抓著電話,嗓子有點癢。
“一切還好吧?累不累?”
“一點點。”張小桐又輕輕笑了一聲,隨即就是低低的嘆息,“我爭取儘快回去。”
我發現一到這個時候我就變得特別嘴笨:“嗯,注意安全。”
“我知道。”
我拿著電話在那半晌無語,張小桐也是。
我們知道這樣只是浪費電話費,但我們寧願這樣。
即使沒有語言,也有彼此的呼吸。
和存在。
握著電話無言的這段時間裡,我更加相信以前的一種說法:有時候,我們會覺得自己心愛的人就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不管她身在哪裡,我始終有半顆心留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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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張小桐透過電話之後,我情緒穩定了不少,睡了一夜,雖然不斷做夢,精神也好起來。開啟膝上型電腦,我開始給張小桐寫信。寫信這個東西,一般來說等於是自說自話,要看對方看信時的心情心態等等因素才能確定它的效果。譬如說你給對方寫信說我愛你,對方剛在餐廳裡吃了有蟲子的菜正在怒氣衝衝,多半沒效果。所以文學青年推崇的情書在90年代後期大大地沒落——學生們都懂得當面告白的成功率要遠大於情書了。
在朝夕之爭上,行動大多是勝於語言的。
不過我和張小桐這萬里相思則是另外一回事了,我除了寫信也做不了別的,1996年初就連最早的即時通訊軟體都沒出現,最少再有三個月那四個以色列小夥子們才會開始動手研究iek(我找到你)的軟體,並在7月為此成立了新公司。這個軟體人盡皆知,就是後來註冊人數超過1億,被aol連續投資超過4億美元鼎鼎大名的icq。而這個公司,名為mirabils,拉丁文中的神奇。
我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是職業病了,給張小桐寫信寫到一半居然會想起收購mirabils,簡直無可救藥。雙手運指如飛,在錯字連篇的拼音輸入法中我暫時完成了給張小桐的第一封電子郵件。明天我會拿著膝上型電腦到公司,透過公司的專用網路發給遠在美國的張小桐。
我寫完長近萬字的情信之後,天已經徹底亮了。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一個懶腰,有一種接近完成一部小說的成就感。我記得卡夫卡在自己日記裡曾經這樣描述過自己通宵寫小說之後的感覺,“雙腿麻痺到幾乎不能行動,但內心充滿喜悅”。我站在房間裡揉著脖子對這位奧地利作家遙遙致敬,他的確是一個敏感能體會他人內心的人。
等身體上的痠痛漸漸消失之後,我合上筆記本走出房間,看見老媽正在廚房忙著。成年人總是要比孩子早起一些,以前小時後我很不能理解家長們為何能在讓我們睡覺後又看了很久電視,第二天還能那麼神采奕奕。後來工作之後,我懂了。
年齡增長所帶來的一些變化是任何人都阻擋不了的。
我媽聽見我從房間裡出來的聲音,回頭對我一笑:“起來了?”
我看她圍著圍裙站在廚房裡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