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語涼閉上眼睛。

鼻子卻很酸,沁得腦子疼。

一陣水聲。嵐王結實而勻稱的手臂自後環住他的腰,輕輕吻了他。淡淡風燈,他看到那雙淺淺明眸裡,混著心疼與擔憂。

「我在,阿昭。我一直都在。」

「我家阿昭以前一直很開心的,近來卻怎麼了?還學會了藏心事,還學會強顏歡笑。拂陵都說你近來不乖。」

宴語涼眼眶更是一燙。

他竟忘了,這個人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他就別想有什麼情緒瞞過他。

「到底在想什麼?莫不是……在想澹臺?」

宴語涼:「不是!」

莊青瞿:「嗯,知道。逗你的,可阿昭你看,你若一直憋著不說,我也會不安、也會禁不住胡思亂想。所以……」

他親了親他的額頭:「告訴我?」

宴語涼點頭,聲音啞澀:「先抱抱我,好不好。」

「好。」

莊青瞿抱住他。繼續溫柔地親吻他,一點點輕啄過,鼻尖、唇角。不沾染任何情慾,只有無盡安撫和疼愛。

「阿昭。無需擔心,我們經歷過那麼多,你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不可能再有什麼能動搖我待阿昭的心,不要怕。」

他說著撩起熱水去宴語涼的肩頭,俊美的臉上儘是溫柔。那樣的愛撫,讓宴語涼有如溺水之人獲得一絲喘息,又如同千刀萬剮之人有了有片刻鎮痛。

可一旦細想,卻只更心如刀絞。

「我的母妃當年……」半晌,他澀然道,「不是病死的,而是被鬱鳶貴妃害死的。」

莊青瞿:「什麼?」

他眼中震驚,繼而是心痛與不忍。

宴語涼垂眸。

他的母妃確實不是病死的,而是在一個冬雪夜裡,在他面前生生被鬱鳶貴妃的一群侍女和侍衛們推入蓮花池。

而他那時就在假山後面,服侍母妃的貼身侍女捂緊他的嘴,那天奇冷,只兩個人滾燙的眼淚一直無聲在掉。

母妃死後沒多久,他就被送到鬱鳶貴妃身邊,畢恭畢敬、夾縫求生。

那麼多年,沒人知道他知道當年的內情,甚至沒人懷疑過他知道。大家都只看他老老實實伺候著三皇子,盡心盡力。漸漸對他沒有半點防備心。

宣明三十五年,三皇子與太子不睦,被太子一怒之下放火燒死。

鬱鳶貴妃從未受過這般打擊,一夜白頭臥病不起。

宴語涼牽著九歲的幼弟宴落英去看望她。鬱鳶貴妃自知大限將至,求宴語涼替她照顧幼子。她覺得二皇子宅心仁厚、是個好孩子,亦求他不要記恨她過去許多年苛責薄待他。

宴語涼垂眸:「不會,宴昭又怎會因那些小事記恨貴妃娘娘?」

「就算記恨,也絕不會只是因……那些小事。」

貴妃一抹慈愛的微笑僵在臉上,杏眼睜大。鋪天蓋地的心虛襲來,她毛骨悚然又不可置信:「你、你……」

「我一直知道。」

「十年前貴妃娘娘對我生母做了什麼,我親眼所見。好在這世上善惡終有報,貴妃娘娘如今也親自嘗到了失去至親的痛楚,阿寧英年早逝……甚是遺憾。」

「罷了。貴妃好好養病就是,兒臣告退。」

「咳,咳咳咳,你等等,你……你說清楚!」床上貴妃死命一撲,卻不曾抓到宴語涼離去的衣袖,她目中待淚聲音嘶恨,「我兒殊寧,難道其實是你,難道其實是你!」

宴語涼:「怎會是我。」

「人人都說是太子,那自然是太子做的。」

「三皇子不在了,太子一定得去最大的好處。除非太子也被廢……那麼就只剩下兩位皇子,英兒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