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罷,唇角勾了勾。

有人卻應聲抬眸,渾渾噩噩問道,「讓我回頭過來看什麼?方才沒聽清。」

他是真聽到了後半句。

楚洛心中唏噓,連忙應道,「說你眼下困成這幅模樣,等回頭過來看看,可是當去睡覺了?」

他一聽便是打趣話,也未惱,就著方才埋首的地方,繼續埋首,只是伸手攬緊了她的腰身到跟前,淡聲道,「聽夫人的。」

楚洛還未反應過來,他抱她起身。

楚洛驚呼。

但他笑笑,真是抱了她出後殿,直接去了內殿榻上。

他牽了錦被蓋上,從伸手從身後攬緊她。

兩人依舊是側躺著,他照舊用最熟悉的姿勢躺下,俯身將頭埋在她身後,單手攬緊她腰間,輕輕嗅了嗅她發間熟悉的檀木香味和白玉蘭味道,安心踏實中,很快,輕微的呼吸聲響起。伴隨著輕微的呼吸聲響起,他下意識挪了挪,原本埋首在她頸後,變成了下顎抵在她頭頂,將她整個人箍在懷中。

不同早前在後殿時,李徹這回睡得酣享十足。

楚洛睡到黃昏前後才醒,但怕吵到他,幾乎沒有動彈,耳邊是他熟悉的呼吸聲,她過了許久才緩緩闔眸。

一宿無夢,翌日醒來的時候,又從他在身後攬她的姿勢變成了她靠在他懷中……

她本是有些未醒,但腦海中卻忽得閃過一絲念頭,想起她今日要離京。

楚洛似是忽得醒了。

睜眼的時候,見李徹在一側看她。

她怔了怔。

他笑笑,溫聲問道,「醒了?」

她支吾道,「昨日睡多了……」

他又低眉笑笑,俯身吻上她嘴角。

他的親吻很輕,似清風扶月,她問道,「剛才看了多久?」

他撐手拄著側頰,淡聲道,「有些時候了。」

「……那怎麼不叫我?」她似是有些害羞。

「想多安靜看你一會兒,正好想叫你的時候,你就醒了,心有靈犀的佐證。」在他言辭裡,似是諸事都是剛剛好。

他扶她起身,內殿中並無旁人,他就在榻上給她更衣。

秉筆侍書本就是前朝臣子,她的身份特殊,模樣又出挑,出門在外,路上還是男裝合適。

松石給她帶的衣裳裡,有一多半都是男裝。

龍塌前,李徹單膝跪下,耐性得替她一件件穿好衣裳,一面穿衣,一面交待出行之事,尤其是北關需留意的事,楚洛都認真聽著,怕有遺漏的。

李徹慣來認真,她是怕耽誤他的正事,但他彷彿交待的大都是讓她注意禦寒,衣裳要帶夠。

楚洛細緻聽完。

他正好給她穿上靴子,「姑母巳時三刻會在北城門等,尚還有些時間,先用飯,稍後我同你一起去北城門。」

她伸手攬過他後頸,眸間瀲灩,不捨道,「李徹,我若想你了怎麼辦?」

他凝眸看她,只是未出聲應她。

她額頭遞上他額頭,而後鼻尖抵上他鼻尖,「我會好好的,不讓你擔心。」

他攬緊她,眉頭微擰,似是千言萬語,此刻也僅剩攬緊她,良久不語。

許久過後,大監的聲音在內殿外響起,「陛下,娘娘,要到時辰了,還用早膳嗎?」

兩人都愣住,時間竟過得這麼快?

分明才剛醒不久。

大監知曉自己煞風景,但北城門隨行護送有一眾禁軍肯定很早之前就在北城門外候著,遲了始終不好。

「用,簡單些就好。」李徹吩咐。

大監照做。

李徹從頭上取下那枚木簪,在楚洛驚異得目光下,替她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