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賭氣不打緊,苦了兒孫們。按規矩,太廟中的皇帝祖先靈位要追溯到十世前,可安南王府從趙興邦到現在,連堯兒都算在內,也不過傳了七世,最後,只好把早已喪國的原趙氏皇族拉來湊數。

也就是說,趙延昌和趙佑熙每次去太廟祭祖,神位上有一大半都不是自己真正的祖先,難怪趙佑熙鬱悶了,每次去太廟,能躲則躲。

俞宛秋曾好奇地問:“為什麼一定要十世呢?四世不就剛剛好?”

記得趙佑熙回答說:“這是由禮部和司禮監共同擬定,再由父皇欽準的。”

只能說,古人的宗族觀念太重,尋常百姓家,祠堂裡也擺著若干祖先,族譜可以上追十幾甚至幾十代。堂堂皇族,若太廟裡只有寥寥幾代,實在說不過去。

雖然心裡不願,看著架上的漏刻就快指向卯正二刻(卯初為早上5點,卯時三刻5點45分,卯正6點,卯正二刻,為早上6點半),趙佑熙還是朝慈懿宮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交代妻子:“你萬事小心。”

俞宛秋忙道:“我會的,你快走吧,別磨蹭了。”

“嗯”,趙佑熙招手叫來周長安:“這裡一定要派人守好,不準任何人接近沐萱堂,記住,是任何人不能一絲疏漏,你明白嗎?”

“屬下明白。”

周長安是御林軍統領,今天由他負責宮裡的安危,他也是少數幾個知道太后真實情況的臣屬之一。

這時皇后一身大紅朝服從抄手遊廊拐角處走過來,頭頂上的鳳冠寶光流轉,笑容燦爛:“太后已經在慈恩殿升座了,母后把人都攔在殿外,今天這第一拜一定要留給你們,小堯兒還沒來嗎?”

太子夫婦面面相覷,他們才在沐萱堂的病榻上見過太后無知無覺的面容,不過驚愕轉瞬即逝,他們立刻意識到:遊戲開始了

而揭開遊戲序幕,領頭參拜假太后的,正是他們夫婦。

太子默默無言,太子妃含笑道:“已經派人去接,這就快到了。”

堯兒來了後,皇后、太子和太子妃抱著孩子率先朝著太后寶座跪了下去。

俞宛秋知道趙佑熙跪得很窩火,很不甘願,可沒辦法,做戲就要做全套。

宮妃緊隨其後,依次參拜,然後是命婦,百官夫人,和早到老人們,大家臉上都洋溢著濃濃的喜氣。

太后臥病,又逢戰爭,宮裡已有一年多沒舉辦過大型宴會,上次太子妃的洗塵宴只邀請了三品以上的誥命,規模遠沒有這次宏大,光是出席千叟宴的老太太就有三百餘人。

多虧皇上比較理智,沒讓所有老人進慈懿宮,仍沿用舊例,把老頭們請到了前面的保和殿,不然,慈懿宮再大,也挨擠不開。

日正,也就是中午十二點,宴會正式開席,霎時鐘鼓齊鳴,鞭炮聲響徹雲霄,讓俞宛秋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老早就把堯兒送走了。

起初,她是怕愛孫心切的趙延昌一時激動,會把心愛的皇長孫在宴會上秀出去。再嚴密的防護,也免不了百密一疏,外客太多的場合,還是不出那個風頭的好。為獨絕此種現象的生,昨天她就託趙佑熙請示趙延昌,讓他同意,今天把堯兒留在東宮。

於是,因查探行刺事件而出谷的無影營留守隊員——這一萬人平時只有一半在外執行任務,還有一半留在谷中接受各種訓練,至於謝長寧和戚長生這樣被徹底調出的,已經不屬於無影營的編制——今天再度下山,任務是,在東宮守護皇長孫。

俞宛秋覺得這個陣勢有點誇張,還跟趙佑熙說:“只是皇上辦個宴會,請些老人吃飯,需要這麼如臨大敵嗎?”

趙佑熙很嚴肅地看著她:“也不想想你兒子是什麼身份,別的不說,單是梁國,這樣苟延殘喘的日子你以為人家好受?做夢都想擄走堯兒,平時宮裡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