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垂下眼簾:“你想問什麼呢?”

他心中的話幾欲衝口而出,卻在看到她的神情時失去了言語的勇氣,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也罷。也許我本就不該問的。”

秋白的眼瞼跳了跳,輕輕問道:“你要到哪裡去?”

柯弘軒定一定神,道:“二太太讓我到祁縣去接一個客人。”

她抬眸,定睛注視著他:“客人?接到府裡來嗎?”

他才想回應,卻又在下一刻轉了念頭,笑笑道:“我並不知道二太太的主意,只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秋白“嗯”了一聲,垂首思忖著什麼。

柯弘軒低低嘆息了一聲,想要告辭,卻又不捨告辭,一時躊躇了起來。

她似乎下了某種決心,開口道:“你就要啟程了嗎?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咱們的事,可還是無法理清,究竟咱們的問題出在哪裡。所以……也許咱們該一起出一趟遠門,好好相處,好好說話,就當是……重新認識彼此。”她抬頭目光試探地看著他,“你說好不好?”

他始料未及:“你是說,你想與我一起到祁縣去?”

秋白點了點頭:“你等等我,我去跟韋奶奶言語一聲,收拾點東西就出來。”

他心中的猶疑如投下了小石的湖水,泛開了一圈大比一圈的漣漪。他看著她往回匆匆而行的背影,才想要叫住她,卻又止住了。

待她收拾好細軟出來後,他們一同往府外而去,馬車已候在偏門前,柯弘軒率先上了車,回身想要拉她一把,她腳踏在矮墩上,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手,徑自扶著車門沿上了車。

他的神色益發冷寂了下去,只是不動聲色。

車子平穩地向前行進,秋白與柯弘軒面對面靜默不語。車上的座位全用軟綿綿的棉緞墊置,尚算舒適,可秋白卻暗暗覺得如坐針氈。她看了他一眼,發覺他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心下一陣不自在,面上只朝他微微一笑,便轉身掀開了車窗的紗簾,放眼望向路上的風景,以期能減輕一點內心的不安。

柯弘軒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緩緩道:“你還記得那個紙灰成字的小把戲嗎?”

馬車前行的速度加快,道路兩旁是不斷退後的樹木,秋白一時看得眼花繚亂,竟沒有留心到他所說的話,只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記得。”

他又道:“那日我在手心裡變出一個白字,不知你可曾留心到,那張燒成灰的紙上,寫的不只是一個白字。”

秋白回過頭來,疑惑地看向他。

柯弘軒道:“那是一張寫壞的紙,上面有二太太接濟祁縣客人的銀子數目。”

秋白遊移的神思一下歸了位,吃驚地瞪著他道:“真的嗎?當日我並沒有留心,二太太怎會這樣大意,這些難道不是秘密嗎?”

柯弘軒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道:“是,這都是秘密,所以我才會把它們燒成了灰,變成了我手心裡的字。”

秋白強自一笑,思緒仍舊停留在他說的祁縣客人幾字上:“二太太這樣宅心仁厚,還把接濟的賬目給記下了,想必是長年累月行的善心吧?不知是什麼人,能有這樣的福氣?”

他眼光微微一黯,自顧自掀開了車簾子,吩咐車伕道:“從前面的小路過去,在那兒的遙月茶樓前停下。”

秋白聞言,奇道:“這是怎麼了?”

“路途長著呢,我不想你太勞累了,正是晌午時,咱們先用過午飯再趕路吧。”

馬車過不多時便停了下來。秋白跟隨柯弘軒進了茶樓,到樓上的雅座裡坐下。待夥計送來茶水和吃食後,柯弘軒為她夾了一塊白糖桂花糕,道:“你說過你愛吃這個。”

秋白無意進食:“我不餓。”她按捺不住追問他道,“年已經過了,不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