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解弘聽張瑩然說得在理,又聽說穆姑娘毀了容,也甚是驚訝,便只好暫時打消了念頭,在屋裡走來走去,反覆思量起來。

安解弘在屋裡想了一夜,才對張瑩然道:“這事真假如何,我們目前無從查知。你看那穆姑娘說的,她的先夫家,家破人亡;慕容家的旁支,也是家破人亡。所以除非找到那兩人在一起,否則完全是死無對證的事情。——還不如先當不知道,將此事放一放。”又沉吟道:“這位穆姑娘,有沒有你說得這麼古道熱腸,也值得商榷。我們就當不知道,先按兵不動。若是那穆姑娘完全於此事無關,當然不會再有什麼妖蛾子。若是她在其中有些關聯,見我們無動於衷,她就一定會再有後招。——我們且看著吧。”說著,便拿了主意,要派兩個暗探去盯著穆家的人等,看看到底他們是何居心。

張瑩然見安解弘想得周到,也甚是信服,只猶豫道:“若是那範四爺真的還活著,大姑奶奶豈不是就不用守寡了?”

安解弘冷笑道:“若是那範朝風還活著,便說明那穆姑娘說得是真的,他確實是假死跟人私奔。這種話,還不如不說。——我寧願我妹子做一輩子寡婦,也比讓她知道自己成了棄婦要好”

又忿忿道:“範朝風若是變了心,想納別的女人,我妹子就算心裡不高興,也不會死攔著他。何必要拋家棄祖,做出這種卑鄙之事——卻是害了我妹子一輩子”

張瑩然聽了,不免有些尷尬。——當日自家大姑奶奶那善妒的名聲,可是整個舊都都出了名的。那範四爺別說妾室,就連通房都沒有一個。看來範四爺是真的怕極了大姑奶奶,才出此下策,估計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安解弘又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道:“還說抗擊夷人,英勇殉國。原來是金蟬脫殼,跟人雙宿一起飛去了!”

張瑩然並不知當日營州的具體情形,也無從猜想當日到底有沒有可能金蟬脫殼。如今見夫君這樣說,便也都信了,只是想起安解語覺得傷心,便在一旁低頭拭淚。又想起一事,便對安解弘問道:“那你打不打算給王爺說這事?”

安解弘沉吟許久,道:“先放一放吧。我還是不大相信這個穆姑娘的話。等閒下來,我再命人叫她過來問話。就算要一輩子瞞著我妹妹,我們也得查個水落石出。”

張瑩然點頭贊同,“這倒是正理。我們現在也只是道聽途說。雖說有這個荷包為證,可誰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世上,陰差陽錯的事情多了去了,可不能莽莽撞撞就給人扣上負心薄倖的罪名。”

這話卻是在為範朝風開脫。

安解弘也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失態,便對張瑩然長揖在地,道:“多謝夫人提點。為夫這廂有理了。”

張瑩然反倒笑了,“去去去,別在我面前裝神弄鬼的。我只想知道,若是這事是真的,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安解弘便下了決心,“若是真的,我自會問問妹子到底想如何。若是她還是放不下範四爺,願意跟人共侍一夫,也由得她。到底她是原配正室,那位私奔的姑娘,已是敗了德行。俗話說,聘則為妻奔為妾。她要進范家門,也只有做妾一條路了。——若是想做平妻,門兒都沒有”

“若是大姑奶奶不願呢?”這才是張瑩然最擔心的問題。

安解弘只冷笑道:“若是我妹妹不願意,就和範朝風合離。——我如今也不是當日沒有差事的閒人。就算妹妹在家一輩子,我也護得住她”

張瑩然見安解弘也犯了左性,又氣又笑道:“大姑奶奶的兒子,已是立了世子,如何合離?”

安解弘倒是一時氣憤,沒想起來這個,便尷尬道:“那就再商議。”說完,便去了淨房洗漱,又出去衙門了。

安解語在王府裡對自己孃家大哥大嫂的心事,當然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