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朝暉知道秦媽媽和阿藍的心思,就道:“我來收拾吧。”便回到風存閣,將安解語遺留下來的衣物首飾慢慢翻看,打算要留一些在身邊做念想。

那一晚,風存閣頂樓的燈光亮了一整夜。

第二日,則哥兒過來尋範朝暉,見他在頂樓抱著孃親的一盒首飾和一件袍子,蜷縮著睡在軟榻上,臉上淚痕猶在。就有些惻然,便輕輕伸手過去,要將首飾盒和袍子拿走。

範朝暉在睡夢中將首飾盒和袍子緊抱著不放手。則哥兒一用力,範朝暉就醒了,睜開眼,看見是則哥兒,便輕聲道:“則哥兒來了。”

則哥兒有些尷尬,忙道:“吵醒大伯父了?”

範朝暉慢慢坐了起來,望了望窗外,道:“什麼時辰了?”

“巳時中了。”

範朝暉沉默了半晌,問道:“早課做了嗎?昨日教你的兵法策論,可寫好了?”

則哥兒撓了撓頭,道:“策論還有一半未寫。”說完,便一溜煙下樓去了。

範朝暉見一讓他寫策論,他就跑得比兔子還快,就有些好笑,又想起四弟小時候,也極不喜歡寫策論,一問到他,就顧左右而言他,或是如則哥兒一樣,跑得比兔子還快些。不由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這邊繪懿出嫁前一直在上陽王府裡跟了爹爹派來的人,專心備嫁。

而繪歆雖不至於對繪懿橫眉冷對,可是也不再主動跟繪懿主動說話。

繪歆知道繪懿不是完璧,嫁給謝順平做平妻,可能是她最好的出路。就算私心裡,她不願意自己的妹妹,嫁給自己的丈夫。可是父命難違,夫命也難違。這兩個人都同意,她這個做女兒和做妻子的,似乎都沒有她說話的餘地。

繪懿也知道繪歆心裡有疙瘩。只是自己能說的,都說了。作為姐妹,也算仁至義盡了。又覺得繪歆命好,什麼事都有人替她打點好。她最大的痛苦,不過是自己的妹妹,要嫁給自己的丈夫。

而繪懿卻沒這種好命。她事事都要自己去爭取,就算有可能將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她也要試一試。所以更多的時候,繪懿都不再廢話,只等繪歆自己明白過來。——自己體會出來的東西,比別人灌輸的,要管用一百倍。

且繪懿有過更悲慘的遭遇。也對繪歆一再表現出來的傷春悲秋不以為然。繪懿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苦,她只願自己和含霜這一輩子,都不再吃那種苦。

安解語在江南,渾不知自己的死遁,在范家、安家和謝家,都掀起了軒然大*,將數人的命運,都徹底改變。

她最近只覺得範朝風一日比一日回來的晚,就有些擔心範朝風的安危。

那日範朝風跟著宋遠懷在煙雨閣的花舫裡,得知了上陽王通文天下的僕告,心裡便悵然若失。

他從煙雨閣出來,就有些心不在焉,差點撞到一個乞丐婆,忙閃身到一邊,自顧自往前行去。

後面卻傳來一個驚喜的女聲:“前面可是範四爺?”

範朝風心裡一跳,下意識回頭看了看,卻見是那個自己剛剛差點要撞倒的乞丐婆,正一臉驚喜地看著自己。

她的臉上髒的只能看見一雙眼睛,亮閃閃地,神色甚是熟悉。

範朝風便仔細看了看,還未等他認出她來,那乞丐婆已是撲了上來:“範四爺,真的是你?——我以為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你了。”

範朝風就趕緊往旁邊閃了閃,淡然道:“你認錯人了。”說完便轉身就走。

乞丐婆見路人都盯著她瞧,又見範朝風馬上就要走的樣子,便連忙上前低聲道:“四爺,我是媚莊。四爺不記得了?”

範朝風猛地停下腳步,回頭又看了看那乞丐婆,還是認不出來。

那乞丐婆無奈,只好撥開臉上的又髒又亂的頭髮,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