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太妃這才不請不願地示意醫婆將那小衣拿了出去,吩咐道:“大夫就在這裡查驗便了。”

大夫躬身接過醫婆拿出來的小衣,先看了一下質地,就有些皺眉:嵌了金絲銀線的緙絲料子,怎能拿來做小衣?

仔細看了看,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那小衣上有些氣味,除了女子的芬芳之外,似乎還有些別的氣味。

大夫拿起小衣,在鼻下使勁嗅了嗅,一股如蘭似麝的香味,鑽進了大夫的鼻端。

“這味道怎麼像是……?”這大夫是專診婦女產育的,對婦女產育的禁忌當然也瞭如指掌。這小衣上的氣味仔細一聞,就嗅到了一些不應該穿在懷孕婦人身上的氣味。又想到剛才醫婆說,這小衣將太妃的身上磨破了皮,出了血,則那氣味,還不跟著血脈,融到太妃的身子裡去了?

那大夫想到這裡,臉上有些發白,顫抖著聲音問道:“太妃,這小衣,可是從哪裡來的?”

雲太妃聽著大夫的聲調不對勁,詫異道:“在這王府裡,左不過是針線房上的人做得唄。——我又不會穿外面人孝敬的衣裳?”

說到這裡,雲太妃猛然想起了這緙絲衣料的來歷,琢磨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對大夫道:“這衣料,倒是以前的黃側太妃送給我的。”

大夫見這小衣穿得已是有些日子,就算心裡有猜測,也不好說出來,便只含糊道:“太妃還是不要再穿這緙絲小衣了。對身子無益啊”

雲太妃尖聲道:“怎會無益?——黃側太妃說過,這緙絲在廣濟寺的佛前供奉過,是受過佛祖香火的,做成小衣穿在身上,能一舉得男”

大夫心內只好苦笑連連,面上還是恭恭敬敬地道:“這緙絲小衣有什麼問題,小的也不敢說。只是若是這緙絲小衣有如此奇效,黃側太妃為何不自己留著,反而要給太妃您呢?”

雲太妃一時語塞,又想起前些日子,新任江南王秦東過來跟她悄悄說過,他已是收了幾個家世豪富的側太妃的銀子,將她們放了出去了。對外只說是“病死”,也算是全了先王爺的臉面。其中黃側太妃,便是名單上的頭一號。

雲太妃越想越不對勁,正想發話讓人去請王爺過來,只覺得下身一陣熱流湧出,腹痛如絞,往後仰倒,已是暈了過去。

醫婆在裡面看見,嚇得高聲叫了起來。

那大夫再顧不得避嫌,趕緊過來帳簾這邊一看,也白了臉。他轉身出了帳簾,對屋裡有些六神無主的下人吩咐道:“去燒熱水,拿剪刀過來。——太妃小產了。”

太妃屋裡的下人臉色驚惶,忙忙地去按大夫的囑咐行事。

那醫婆又讓人叫了事先預備的穩婆過來,幾人一起著力,才讓太妃的孩子順利地下來了。卻是一個手腳俱全的孩子,看得出是個男孩兒,只是全身青紫,早就死在母腹裡了。

那大夫見了這胎兒,才抹了一把冷汗,道:“幸虧是小產下來。若是還待在太妃肚子裡,免不得要害了太妃的性命。”

胎兒下來之後,雲太妃依然血流不止,暈了過去。

還是那大夫親自進到裡間,給雲太妃扎針止血,才救了太妃一命。

聽說雲太妃情形不好,第二日天剛亮,新任江南王秦東帶著王妃匆匆趕了過來。

“太妃怎樣了?”秦東一臉擔心的樣子。

大夫趕忙上來給秦東見禮,又低聲說了雲太妃的情形,末了,還道:“有人算計太妃肚裡的孩子,還望王爺早日查明真相。”

聽了大夫的話,秦東心裡一緊:沒想到除了他,還有人也對太妃肚子裡的孩子下手了。想來想去,除了黃側太妃,自然沒有第二人有這樣的手筆。只是秦東也在心裡冷笑:這黃家人,倒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呢。想起黃家豪富,秦東計上心來,大聲叫道: